萬長生就乾脆調皮了。筆神閣 bishenge.com
他有多調皮呢。
拿過講台上的印章練習石,摸出兜里那把高級刻刀,捂着石頭,刀尖在石頭上一陣飛沙走石
動作就像開紅酒似的,頃刻就拿起來遞給苟教授「成了,您看成嗎」
正準備說刻個什麼,又或者思量刻個什麼風格,再或者萬長生刻的時候,多少要點評下你們看這個技法,這個刀法,這個意識之類的話語。
結果就成了
苟教授那麼嚴肅的人都吃驚,連忙抓過來看,頓時有些失望「這,這完全刀功不入石」
萬長生還得意把刻刀在指尖挽個花「您就說快不快吧」
學生們估計是第一次敢在苟老的課堂上哄堂大笑
苟教授都沒覺得自己像是在說相聲「快,也不能這樣啊,我們要的是篆刻之心,帶着敬意」說到這裏聽見笑聲,終於露出點佯裝生氣的態度「別調皮好好刻個還是印從出吧。」
誰都看得出來苟教授對萬長生真是縱容。
大二學生們應該發自內心的感到實名羨慕。
還沒看見萬長生刻章,就覺得他當得起這種溺愛。
這傢伙不怯場,不怕對,就是對這位在院裏擔任領導的苟老,都沒有謹小慎微的恭敬,完全嬉笑怒罵皆成文章的灑脫。
沒點底氣,敢這樣
不過萬長生剛剛接過石頭磨掉,準備認真刻一塊時候,苟老湊過去想看,學生們也伸長脖子,有個男生就建議了「開手機攝像頭,投射到電視屏幕上啊」
啊,這倒是,估計以前的篆刻課,從來都沒有這樣強調刀刻過程示範的。
萬長生從爺爺那裏就體會到,年紀大了,經驗再豐富也抵擋不住衰老的自然規律,篆刻是個很講究手部力量以及穩定的活兒。
有些刀切斧砍的風格,老年人很少能刻得出來,能刻也沒萬長生這麼快。
他真的挺快。
學生們顯然熟悉這些多媒體手法,很快拿手機鏡頭對準萬長生的手,投射到講台邊的大屏幕電視上。
苟教授也帶着驚喜的眼神捕捉「印從出我反覆在給你們告誡這條篆刻的結伴原則,篆刻首先是要從篆法裏面走出來,有了法,才有篆刻,字都寫不好,怎麼能刻好章呢,萬長生這就是典型金石氣法,剛健婀娜看看,這沖刀的一刀,這一刀非常關鍵的定下了整個作的基調」
萬長生習慣於在篆刻時候還要順便忽悠幾句客人,這會兒那句在美女身上寫字能刻好章嗎,都到了嘴邊,最後還是忍住了。
差不多就行了,這位顏教授還指不定會跟自己結下什麼梁子呢。
不用在這個時候去逞口舌之快。
贏了嘴巴通常都輸了人。
但是教室里這時候就安靜了,無比安靜。
所有學生都聚精會神的看着電視屏幕。
唯一不看的估計就是那個拿着手機拍攝的女生,一瞬不眨的直接看着萬長生那雙靈活有力的手,抓着石頭和刻刀翻飛。
結果可能是看得太過入神,手上鏡頭都偏差了也沒注意到,急得苟教授直接跳過來接過手機「對準啊碎刀徐進,在這個階段,就需要用一系列的小碎刀作為調整,慢點,慢點,你別那麼快,看不清」
萬長生刻章那都是分分秒秒搶時間抓住顧客的心理呢,囉里囉嗦多半人都走了,所以是逼出來的快。
放慢了還有點不習慣。
但苟教授已經有如喝了二兩好酒的搖頭晃腦「你們都是國畫系的學生,但沒有誰專攻篆刻,很多人以為篆刻僅僅是雕蟲小技,壯夫不為,但實際上這是一門體系完備、規律眾多、風格多樣的專類藝術,我們正在籌劃成立專門的法篆刻專業,大有可為啊。」
大二學生們很多人應該還是不以為然的。
都什麼年代了,21世紀了,現在連法是不是還有存在必要都成了有爭議的事情,誰還在意印章篆刻
曾經印章還有實用價值,可現在密碼、指紋、甚至人臉識別、瞳孔識別才是確認身份的符號,誰還用印章在辨明真身啊。
篆刻真的已經徹底成為文化遺產,又或者極少數人彰顯位的極其小眾範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