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羞想不到的是,施耘天所言止血土方竟然是茶葉。
「茶葉?」花羞不是不信,而是有些意外。
「對,是茶葉。」施耘天做了暫短的介紹,將茶葉烘乾研磨成細末,敷在傷口處,可以止血。
他戍守邊關鏖戰沙場之時,經常因為士兵受傷者多,而草藥不夠用,於是就地取材,多種不起眼的東西被當做草藥替補,茶葉,是常用之物。
花羞只恨自己孤陋寡聞,讀萬卷書還需行萬里路、經萬千事,不然,一切只能作紙上談兵。
說着話,施耘天忽然發現她素白的短襦上沾染了一滴血,下意識的抬手想去擦拭,半路才發現那滴血在她胸部,手仿佛被火燎到,迅速收回,羞慚的把目光轉向別處。
花羞一心惦念昭蕙的傷,沒察覺什麼,道:「實不知茶葉居然能止血,我馬上去救治三姐姐,侯爺若在園子裏走動不便,可去廳堂等候舅舅。」
她話畢,朝施耘天屈膝施禮,轉身想走,施耘天喊住她:「等你研磨好茶葉,又需一段時間,莫若交給我,或許能快些。」
花羞正着急,得他幫助更好,於是讓娥眉進如意居取茶葉。
須臾娥眉轉回,拿了個紫砂罌交給花羞。
花羞舉着給施耘天,問:「既然需要烘乾,還需準備小爐嗎?」
心裏想,這麼緩慢,三姐姐的傷勢可否等得?
施耘天搖頭:「不必。」
抬手去接,罌缶太小,不意間碰到花羞的手,他心裏悠然一顫,想自己抱都抱過花羞,從無雜念,如何今日神思紛亂?昨晚更是徹夜難眠,憧憬着洞房內掀開大紅的蓋頭時,露出花羞驚世駭俗的絕美容顏。想着合卺酒,想着雕花床,想着緋紅的褻衣……暗笑自己齷蹉,又奇怪自己閱盡人間麗色。獨獨對花羞情難自禁。
其實,昨晚花羞亦是輾轉反側,心裏慌慌的,琢磨與施耘天同床共枕之時,自己會不會緊張得窒息。
說來。她是他的因,因花羞,施耘天重獲青春。他卻是她的果,因施耘天,花羞找到畢生的歸宿。
這就是天作之合。
花羞終究還是年少,思慮遠不如施耘天複雜,瞥見施耘天面上有些不自然,怕是茶葉的問題,於是偏頭問:「怎麼了?」
雜念全無,怎奈姿態撩人。
施耘天再次怦然心動。忙調息靜氣讓自己凝神,邊揭開罌缶蓋子邊道:「無他。」
取了把茶葉在手,把紫砂罌還給娥眉拿着,再把茶葉按在手心,雙手合上,不停揉搓,轉瞬攤開手掌,茶葉已成粉末。
花羞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用手指在他掌心撥弄茶葉末,暗想。這個男人不僅倔強、霸道、狂妄……功夫真不賴。
施耘天只感覺掌心處痒痒的,這癢迅速遊走周身,他深吸一口氣,定下心神。讓娥眉進房拿了個茶盞回來盛放碎末,又鼓搗幾次,感覺差不多,花羞進去給昭蕙塗抹傷口。
未幾,昭蕙的傷口不再出血,不僅僅是花羞。嘉太太和學嬤嬤並幾個小丫鬟,還有隔着竹簾徘徊等候的嘉泊年得到消息,悉皆感嘆這種土方如此厲害。
昭蕙性命無憂,嘉太太再不敢提她和曹籍的婚事,卻也沒打消這個念頭。
倒是嘉泊年,厲聲斥責了嘉太太幾句,又安慰已經甦醒過來的昭蕙,答應她這樁婚事作罷。
既然作罷,就需要對曹家言明,而曹籍就在府上,鬧得這麼凶想瞞也瞞不住,於是,嘉泊年折回廳堂,滿腹抱歉之意,千迴百轉、說說停停,艱難道出女兒拒絕這門親事,橫豎只是合婚,三書六禮都沒過,也不算悔婚,頂多算是不宜。
曹籍聽了明白,非但沒惱怒,還正中下懷,他一心在花羞身上,管昭蕙悔婚不悔婚,更不想娶這麼個動輒尋死覓活的女人。
既然婚事作罷,曹籍就告辭離去。
施耘天安慰嘉泊年一番,同花羞的婚事迫在眉睫,即使嘉府出了昭蕙自戕這麼檔子事,他也不得不說:「本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來先徵得您的同意,明天媒人隨聘禮齊到,後天即成親,太過倉促,是我不想夜長夢多。」
嘉泊年正掛懷柏清正的事,也了解花羞想嫁給施耘天的原因,趕緊道:「擇日不如撞日,後天好。」
062章 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