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綏擇定了二月初三起程,前往京都建康。
話說桓度和桓廣兩兄弟進國子監讀書的事,從去歲年底拖到如今,因為五兄鄭緯那時節事多,也因為鄭綏捨不得兒子,只是這次五兄來信中,又特地提起。
到底是為了兒子們好。
所以,鄭綏下了狠心,這一趟,讓桓度和桓廣跟她一道兒過去。
&說,五兄讓我去京中,是為了什麼事?」
桓裕聽了,眼睛從書卷上移開,望向身側的鄭綏,沉吟道:「熙熙,我想了想,還是由我陪你走這一趟。」
要不然,他實在不放心。
臨汝至建康,單算路程,一來一回,至少得花上二十餘日,再加上鄭綏在京中待的日子,所費時間,只會更久。
這年間,他們夫妻可從來沒有分開過。
況且,五郎鄭緯書信上,又格外強調了一句,請鄭綏務必去一趟建康。
&要。」
鄭綏搖了搖頭,回憶起五年前,桓裕和她進入京城,時至今日,依然足夠令她膽顫心驚,那樣的遭遇,她不想再經歷一次了,「你不許進京。」
眼下,整個朝廷的氣氛都不太好。
因着去年冬的那場敗戰,上至天子袁綱,下至升斗小民,受到沉重的打擊,情緒低落至谷底,一蹶不振。
袁綱生性多疑,那場敗戰,受牽連的人已有很多。
最開始,主戰派被打壓,削掉了一批人,今年初,主和派也受了牽連,
桓裕這個時候去京都,在有心多疑的人眼中,就成了去看笑話的,一個不好,很有可能會遭受池魚之殃。
實在沒有必要。
五兄也在信中交待過了,讓桓裕不要過去。
桓裕見鄭綏瞪圓着眼,望向他,不由笑着應和,「好,我不去。」他不怕袁綱,卻不想鄭綏為他擔心,為他提心弔膽。
又伸手輕撫了撫鄭綏的鎖眉,「熙熙,你不要想太多,子張讓你過去,定是為了家事,既是家事,就不會有什麼大事,你別太在意,就當送兒子出門讀書。」
&說得也對。」
鄭綏撲哧笑了一下,她確實有點杞人憂天了。
如若真是大事情,五兄鄭緯該找桓裕,而不是她了。
心思漸漸往家事方面繞。
眼下家事,除了桓度和桓廣上學的事,另一樁就是令姜和令姍姊妹倆人的婚事,她們倆同歲,今年及笄後,論理,婚事年內該定下來了。
桓令姍的婚事,肯定得桓裕拿主意。
難道是為了蕭令姜的婚事?
耶親叔大,娘親舅大。
蕭令姜沒了父親,叔伯皆無,她的婚事,五兄是有決定權的。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九娘來和她說,想要把蕭令姜聘給東陽縣主家時,她特意問九娘,問過五兄的意見沒?
大半年時間裏,天下多故,朝中多事,九娘回京後,遲遲沒有給她回信,令姜的這樁婚事,就給耽擱了下來。
至今懸而未決,鄭綏在臨汝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在鄭綏出發的前一天晚上,晚食過後,一家人聚在一起,聊起白日的功課或趣事,眾人其樂融融,笑聲肆意,鄭綏一向最喜歡這樣的氛圍。
火光照映下的笑臉,使人心頭暖意流淌,心懷舒暢。
因此,這個時候,鄭綏和桓裕強調過,不許他對兒子板着張臉。
桓廣是調皮些,但每每這個時候,是最能活躍氣氛的一個。
待到孩子們陸陸續續地起身離開,平常與令姍一道走的令姜,此刻卻留了下來,鄭綏瞧着她跪坐在榻席上,沒有動,也沒有多說話。
好在鄭綏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她是有話要說。
伸手推了推旁邊的桓裕,眼睛望門外示意,請他出去一下。
桓裕會意,起了身,「我去看看阿『不』和黑頭的行李收拾得如何了。」話音一落,人往走。
蕭令姜不慌不忙地起身送行。
鄭綏心頭欣慰不已,這孩子是冷清了些,但禮儀不差,除了不愛說話,不愛笑,別的卻不會讓人挑出半點錯來。
&姜,到我身邊來坐。」鄭綏朝蕭令姜招了下手。
第四百二五章 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