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紀倫奔出,回首一呆。
巨石並不填滿崖底,煙塵積卷淹沒了石灘,夾雜其中是絲絲綠色霧氣,侵蝕席捲,飛蟲都啪啪啪掉落……這詭異綠色氣浪餘波直到碰撞到樹林一線,撞上了透明的玻璃幕牆一樣,才將將停止。
稍後霧氣消散,石灘上的屍體肉餅已一空,衣服、骨肉、血跡都沒有看見半點,只有幽冷的鋼鐵槍林,豎立在空地上,原躲避的那個崖壁底部凹陷也給腐蝕千瘡百孔,人還躲在那裏必是屍骨無存。
「抓住,殺死!」一道道縋索,繼續在上面拋下。
軍隊的組織,搜集到了繩索工具,而這樣縋降,就無需卸甲,只見得更多黑影在上方變大。
片刻,眾多甲士出現在山崖,伴隨着盔甲與刀槍碰撞,散開沖入林子:「沒有發現敵人……」
「追!」
身材高大校尉,掃了一眼,命令着。
滿片的森林,霧氣徘徊,沒有風,只一路疾奔捲起堆積枯枝落葉,唰唰響,沉悶中刺耳。
天上沒有太陽,通過植被辨別的知識在這裏沒有意義,好在斷崖醒目,它高牆一樣的橫亘,而自己的目的是繞過它,從別的方向再次進入小鎮。
與小鎮法域所顯現季節不同,以植被來判斷,這片山谷處於春夏交接,新綠很易就能發現,或是因地處山中、又沒有太陽,氣溫並不算高,不會讓人覺得冷,濕度適宜,山風偶來,滿鼻都是泥土和樹木的氣味。
在這樣的環境中前進,並不痛苦,讓人詬病的就是沒有路,效率低下。
走了個把小時,食物產生效能差不多停止了,傷勢癒合幾乎察覺不到,可思維的混亂問題更嚴重了。
眼花繚亂、恍惚、頭暈噁心,宿醉一場又挨了頓打一樣,踉蹌幾步,他扶着一棵樹大口喘息,緩緩跪倒,不久嘔吐,這一刻,思維是幾近停滯,大腦一片空白,就是吐,不停吐,感覺把膽汁都吐出來了。
折騰了10分鐘,才覺得好一些,渾身酸軟無力翻身滾到,躺着小口呼吸,感覺連一根小手指都困難。
有趣的是,此刻他腦子裏不再是亂象紛呈,相反是放空,巨大反差讓人不適。
又過了差不多半小時,種種不適消退到可以忍受程度了,他站起來,繼續行路。
帝國軍沒有追來是運氣,但這裏並不安全,直覺告訴他,這周圍有東西一直在暗中窺伺,且不止一個。
離開時,留意自己的嘔吐物,黑綠粘稠物,似乎是某種工業廢棄物,很難想像,這些東西是自己嘴裏吐出來。
紀倫蹣跚離去,這處谷地重新寂靜,數分鐘,霧氣漸濃,留下以嘔吐物中心一片沒有一絲霧氣,看起來頗不尋常。
突然,霧氣中撲出一道霧影,這影有着抽象頭顱和前肢,後半身乾脆是霧,它的目標是嘔吐物,飛速直取。
緊接着,更多霧影出現,它們都具有着強烈意願,目標均是嘔吐物,區別在於,形態的完整度各異,但無一超過最撲出的霧影的完整度,有的乾脆就是個隱可見的面孔被霧團包圍着。
嘔吐物被這些霧影包圍後,很快就沸騰冒煙,墨綠的煙,升騰四散。
仔細的看,會發現煙中有扭曲的景象,不過緊接着它們就被攪碎了,仿佛有無形的存在瘋狂撕扯吞噬,直到所有嘔吐物全部化煙消散。
隨後,一團團的霧影拖着長尾各奔東西,這時再看,它們的形象清晰不少,其中一些甚至有了完整體形。
與此同時,行進中紀倫感覺自己的精神在恢復。
事實上自從嘔吐後,就有所起色,只不過受極端轉換不適困擾,不及現在清晰。
又過了一會,就不止是恢復的問題,而是增益。
這種增益迅速瀰漫全身。
「不對,這座山周圍,或是一個更大的封閉囚牢。」
一道懸崖,山上山下兩個世界,不過現在紀倫並不考慮衝出,他要回到鎮子,戰鬥還沒有結束。
山下是不規則弧線環繞着崖壁谷地,地形奇怪,似乎是一棵大樹的樹皮給人剝掉了一圈環形……紀倫還沒看到全部,只是這麼猜測。
「汪——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