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香去到織錦閣的時候,恰巧看到明珠得意洋洋的走出來。一隻金燦燦黃澄澄的赤金盤螭大項圈幾乎把脖子都壓細。愈發顯出了那高昂着下巴的驕矜姿態。糖兒跟着暖香手裏提着紅纓小竹籃子,見狀忍不住道:「四小姐這是撿了元寶嗎?怎麼這麼高樂?連走路都是跳着腳的。」
暖香笑道:「雖說不是撿了元寶。但是也差不多。」
齊志青打的好算盤。原本想着高家這邊也能成就好了。那小三爺是嫡子,自然不能用明玉去配。若是有個庶子搭明玉這個庶女就再好不過了。遺憾的是高家庶女有幾個,庶子卻不見蹤影。只是齊明珠不知為何得了大小姐高採薇的緣法,兩人姐姐妹妹叫的親熱。這倒算是意外收穫。
因為高採薇被姑母寵愛,時常進宮說話,齊明珠也以此為喜,頗覺自豪。她跟齊家其他女兒轉述高採薇向她轉述的宮中見聞,滿面的與有榮焉。明月厚道,明玉木訥,暖香充耳不聞,明娟卻是刻薄嘴,聽了幾次就斜眼冷笑:「晏子沒得意,晏子的馬夫倒得意上了。狐假虎威果然舒爽,太太肚子裏生出來的有老虎屁股可以聞。妹妹好生羨慕啊。」
兩人話不對頭,吵嚷起來,又連累的四個女兒一起挨罰。幾次下去,哪怕拙拙的明玉也曉得看見這兩位繞着走。可惜明月躲不了。婚事訂下來,出閣在即,時不時就有姐妹過來抓緊時間「訴衷情」。
撩起帘子進去,明月正伏在案上垂淚,看到暖香強笑着抬起頭,面頰猶有淚痕。暖香也不多問,猜也知道明月老實人,定是被明珠又擠兌了幾句。明珠這人很奇怪,因着嫡女身份,李氏偏愛,相貌甜淨,因此自我定位過於卓越,頗有一種「我看眾人皆傻叉」的優越感,全然不去想「料眾人看我應如是。」
暖香捉摸透徹。若是明月嫁進了高家,她要嫉妒,要挑事,時不時來上一句「那高家財富巨萬,姐姐一腳踏進了金窩窩,還用的着這金珠銀環?倒是會小心存私房呢。」再或者「哪有這樣姑娘嫁人的?恨不得把自己娘家搬空了。」「我們大姐姐瞧着老實,其實手段高的很呢。不曉得哄着爹爹老太太私下舍了多少東西。」
偏偏嫁妝都是封存好,貼着大紅齊字的。也藏不起。她每日都來說一遭,只把明月說的羞憤欲死-----一如前世。
到了今世更過分,她覺得推掉了高家好意的明月簡直蠢不可言,每次看到明月都是一張「我怎麼有這種傻叉當姐姐」的嫌棄臉。仿佛整個伯府的顏值和智商都是在靠她拉高。賀家已經送了三彩六禮,雖然他不像暖香一開始想像的那麼寒,屬於村裏的大戶,有佃農有耕牛有長工,但這氣勢比起上輩子的高家,果然還是差太多了。唯有兩隻雁,又肥又大又漂亮,說是自家親手打的。
&賀家竟然送棉花棉布過來!不說天水碧珍珠紗,那杭綢湖羅總得有吧?兔絨狐皮倒是見了幾張,可那手藝也太差了!自個兒搜羅自己制的。跟煌記相比,簡直天上地下。」明珠見了就翻白眼,一轉臉更是恨明月。這個放着金山不要的傻瓜,平白讓她少了給皇親國戚當小姨子的機會。
&的腦袋被門口的石獅子咬了嗎?有福不享受,將來受苦了可別回來家裏哭。我們可沒有東西貼補給你。」
明月心裏懂道理可是嘴上講不出來,更不會拌嘴兒,除了自己內傷也沒法子,只好偷偷抹眼淚。暖香見了她便打趣:「好姐姐,這賀家的親戚還沒來呢,你倒先哭嫁了。」
明月臉上一紅,輕輕捏暖香胳膊:「好妹妹,你也來取笑,那我可真是沒法子活了。」說了這句終究還是不甘心,一邊給暖香倒茶一邊道:「賀家是窮些,依我看只比以前我們在村鎮的生活略強。可我看那棉花都是頂頂好的,細絨新花。那棉布也有銅錢厚,染的很漂亮。而且,其實,也有兩匹緞子的。」
自己看中的相公被別人言三語四,那心裏自然不樂意。暖香抿嘴笑道:「是啊,姐夫也是有心了。他把能弄來的好東西都送來了。棉是好東西。代表情意綿綿。」
明月的臉愈發紅了。
暖香提了小竹籃遞過來。「妹妹的手藝還是得姐姐指點的。你別嫌我繡的爛。」
明月忙道謝接過來,連稱怎敢。展開細觀,卻是一副茜香羅,蔥綠,松花,鵝黃,桃紅,天藍五色繡着一對兒荷花鴛鴦。蓮是並蒂蓮,鴛鴦是交頸鳥
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