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梅的眼眶瞬間紅了,她含着淚水的雙眼沒有看任何人,只是望着地下,「我長大以後會報答你,你先把櫻桃還給我。」
「亭亭家有的是,你讓她給你吧。這幾個就當是孝敬爹媽的辛苦費。」方秀蘭說完,放了一個櫻桃進嘴裏,一邊吃一邊走了。
李真真看着方秀蘭走遠的身影,嘆口氣,「她怎麼這樣啊……」
她這一感嘆,王雅梅突然蹲了下來,抱着膝蓋直抖。
「她、她怎麼了?」李真真見王雅梅這樣,不明所以、手足無措地看向何亭亭。
何亭亭也不懂,蹲下來看向王雅梅顫抖的身體,伸手推了推她,「王雅梅,你怎麼了?是哭了嗎?」
她這樣一問,王雅梅抖得更厲害了,無聲地流淚。
王雅梅哭得不能自已,但是她害怕走了的母親會折返回來,所以不敢哭出聲來。
她就不明白了,同樣是別人家的女兒,同樣是別人家的父母,為什麼她家和別人家差那麼多。何亭亭家就不說了,她家在整個大隊乃至整個公社都是獨一分的,李真真家也不說了,李家和她家不是同姓的,李真真爸媽都是好人。
可是就和村里人相比吧,怎麼也比不上?就算算上整個公社,也沒有哪家像她父母一樣的。有時候她覺得,這不像父母,像那些大年三十前上別人家討債的債主,凶神惡煞、冷漠無情,一點情面都不講。
何亭亭這時已經肯定王雅梅是在哭了,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哭了,我再給你櫻桃。」
王雅梅哭着搖搖頭,她怎麼還敢要?聽說那是南方沒有的水果,專門從北方運過來的,和一斤豬肉的價格差不多,她怎麼好意思再要這麼貴的水果?
何亭亭見王雅梅搖頭,心中有些詫異,她上輩子聽李真真說起過,王雅梅捨不得還回一套房子,是個十分摳門小氣的人。按理說這樣的人,一定不會推辭別人送給她的東西的。可是,王雅梅偏偏就拒絕了。
「你放心,我偷偷給你,不讓我爸媽知道,也不要你給錢。你偷偷拿回去,給你四個妹妹也嘗嘗。」何亭亭想了想,又說道。
她以為王雅梅怕何學和林玲玲知道會說她,所以特意說了會瞞着兩人。
王雅梅還是搖頭,她抱着膝蓋不住地流淚,覺得天都掉下來了,整個壓在她身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何亭亭有些不解,對於一個摳門小氣的人,她這樣說已經很好了啊,王雅梅為什麼還是搖頭?
她實在沒轍了,便看向李真真。
李真真蹲在王雅梅身旁,溫柔地勸,「你別哭啊,給你媽吃了就吃了,反正我們平時孝敬,也是要給爸媽倒茶喝的。」
可是王雅梅還是沒有說話,抱着膝蓋一直在無聲地流淚。
何亭亭和李真真相視一眼,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便坐在王雅梅身旁不說話,默默地陪着她。
這時何亭亭的四伯帶着一對年輕男女從村頭走了進來,經過這裏,看到三個小姑娘蹲在一處,中間一個好像還在哭,便溫和地問,「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事。」何亭亭搖搖頭,看了他身後的一對年輕男女一眼,問,「四伯,這兩個哥哥姐姐是我們家的親戚嗎?」
四伯笑笑,「不是親戚,是你們紅惠姐的同班同學。他們說紅惠沒上學,所以專門下來找來了。」
「咦,紅惠姐那天說是放假了呢。不過我看她好像很難過,一直呆呆的,什麼話也不說。」何亭亭說道。
四伯身後那個年輕女孩子聽了,連忙問道,「她生病了嗎?」
「應該沒有。」何亭亭搖搖頭,「不過我也不確定,你們上她家去看看吧。她這幾天都沒有出門。」
年輕女孩子點點頭,「謝謝你了,漂亮的小姑娘。」
「不客氣。」何亭亭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露出嘴角邊兩粒深深的梨渦來。
那女孩子愣了愣,滿心都是驚艷。
眼前這小姑娘長得很好看,笑起來更不得了,梨渦深深,燦爛得像整個世界都鮮活了。
四伯從口袋裏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遞給何亭亭,「亭亭,你把這糖給雅梅吧,讓她不要哭。四伯只有一顆糖,她正傷心,只能給她了,下次再給你
057討債的債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