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京都東城一處三進宅子,一名年約十二歲,身着杏黃襦衫的女孩,拿着一封信輕快的走向主屋,主屋裏正傳出男子的哀嚎聲。
「行啦!男子漢大丈夫,這麼一點傷,就叫成這德性,回頭看我家丫頭不笑死你才怪。」
趴在主屋正堂一張春凳上的粗壯漢子,滿頭臉的汗水把胳腮胡弄得濕答答的,髮髻凌亂,背上那刀傷深可見骨,站在他背後,拿着刀小心為他剔去腐肉的男人,嫌棄的搖頭。
「藍老頭你給我當心點啊!」
藍海將漢子背上最後一點腐肉削去,灑上藥粉,漢子疼得整個臉都扭曲成團,缽大的手掌緊握着身前的官帽椅椅腳,旁邊侍候的兩個隨從不敢再看,可又不敢走,只得眯着眼睛時不時偷偷瞄一下,看看弄好了沒。
好不容易把漢子身上的傷處理好,藍海才抬手解下系在額上的汗帶,這是女兒特地為他縫製的,怕他幫人處理傷口時,沒空擦汗致使汗水滴入傷者患者,那可就不好。
純綿制的汗帶濕淋淋的,他順手塞到袖袋裏,「行啦!來,把你家大人抬去客房,阿賓,阿賓?」他喊着人,可喊半天就是不見阿賓進屋來。
「您不是讓阿賓去藥房抓藥去了?」藍棠站在門前揚聲提醒,藍海這才想起來,藥箱裏缺了幾味藥,他一直說要去補貨,只是連續來了幾個傷員,他只能暫時擱下,適才給這漢子動刀時,才想起來,便讓阿賓跑一趟,幸好這傢伙沒用到那幾味藥。
「那,你在這裏候着,一會兒阿賓回來,你讓他收拾收拾,你可別動啊!留着他來做。」藍海殷殷交代着,藍棠有點不耐煩,不過還是乖巧的應下。
「那爹帶他們去客房。」
「嗯。」藍海見女兒應下,便指揮漢子的隨從將人春凳抬起來,跟着他走。
等人走遠了,藍棠才想起來自己手裏的信,唉呀!怎麼忘記交給爹了呢?等阿賓回來,她再拿去給爹吧!
過了半刻,阿賓汗涔涔的提着藥包回來了,看到屋裏已沒人,慌得直跳腳,完了,完了,都是藥房那個小徒弟誤事,害他回來晚了,看屋裏的樣子,老爺應該已經動完刀了!也不知自己有沒有誤事。
藍棠生得一張娃娃臉,笑起來時眉眼俱彎甚是可愛,「阿賓,爹讓你收拾屋裏,你忙吧!我去找爹。」
「是。」阿賓忙把藥包交給她,請她一併轉交給老爺。
藍棠笑着應下,提着藥包揣着信,去客房找她爹。
只是她爹已不在客房,她又往書房找人,還沒走近,就聽到她爹在和人說話,她連忙放輕腳步,悄悄的靠近窗下。
「藍先生還請直言,我那姨母究竟是染了什麼病?」男子低沉的嗓音讓藍棠愣了下,輕輕的挪到窗邊,悄悄的探頭朝里望,就見她爹坐在屋中的書桌後頭,問話的玄衣男子就站在桌前。
下首還坐着一名身着青色長袍的少年,與昳麗俊容卻端肅不苟言笑的玄衣男子不同,少年嘴角似乎一直帶笑,他的樣貌雖略遜男子,但因笑容使得他看來遠比男子要可親許多。
藍棠見了心道,笑笑笑,就知道笑,除了笑還會什麼?隨即又將目光定在玄衣男子身上。
「大公子,方夫人雖是您姨母,您的長輩,可到底是女人,而且這病家未允許,我實在不好向您透露她的病情。」
玄衣男子冷笑,「先生真是有醫德。」
藍海回以苦笑,那位方夫人……可是個狠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明明就沒病,可為了要留在鳳家莊,不惜對自身下毒,雖然毒性不強,可長期下來也是很傷身的。
他可以理解她一個寡婦帶着三個子女求生不易,因此不擇手段也要留在鳳家莊,但他不認同她的手段,所以他曾提點過她,那女人當時是哭得梨花帶淚的謝了他,回頭卻向莊主夫人她的妹妹告狀,說他對她懷有不軌之心。
莊主鳳玄州與他除了是知交好友,更是見證藍海與自家堂妹相戀成親生女,知他痛失愛妻後心如止水,怎麼可能會對妻子的寡姐有不軌之意。
莊主夫人鳳章氏也道不可能,可是寡姐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來跟她告狀,她不好開口為藍海辨說,只能在姐姐又生病時,為她另請大夫來看診。
「大公子,若您真想知道,令姨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