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宛擺擺手說:「阿奶,現下很晚了,咱們先睡下吧,有事明天再說。」
劉嫗還想繼續表達自己的歡喜,但看昭宛一副很是倦累的模樣,就只好暫時收了收激動之情,說:「二娘,若是你能嫁入李公府,想必你生母在泉下有知,也會歡喜。你生母是良善之人,絕不是張氏主母和金夫人所言那般,你生母背棄主母忘恩負義。她待人和善,心地善良,是她救了我,又帶我來這符公府上,之後又懇求張氏主母留下我,讓我做你的乳母,她將你交給了我,把所有積蓄也都給了我,她信任我,如今,你真的長大了,又要出嫁了,她泉下有知也該瞑目,我以後死了,去了黃泉,也可以對她交代了。」
說着說着,劉嫗的歡喜里便帶上了傷懷,昭宛不可能不對她這份沉重的情緒感念在心,她只好安慰劉嫗,說:「阿奶,逝者已逝,我知道你待我的好,但你身體要緊,先去睡吧,有什麼事,都明日再說。」
劉嫗為昭宛放下床帳,這才起身後退離開,又對初六吩咐,「阿六,夜裏進行些,別睡太沉,好好伺候二娘。」
初六應下了,她才出了裏間去外面隔間睡下。
昭宛腦子裏一片混亂,混亂的根源在於不知自己何去何從。
在這個家中,會毫無地位,僕婦小婢對她怠慢,前來的同齡客人對她輕慢甚至故意把她當笑話,其中與她剛回這個家和其他人都不熟有一定關係,但最重要的原因,是這個家裏的有地位的主人長者對她的態度,她們不喜歡她,輕忽她。她們的態度才決定了一切。
在這個家裏改變地位,就只能改變楊氏對她的看法和態度,但這恐怕不太容易,而且終歸要嫁出去,那和長姊一起,的確是非常好的選擇,也難怪乳母劉氏會那麼歡喜激動。
昭宛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洗漱收拾完畢,出門到院子,遇到昭瑾的貼身婢女阿芙,對方手裏正拿着一件披帛,要往院子外趕,見到昭宛,她便停下來對她行了一禮,說:「二娘子,早。」
之前阿芙待昭宛可沒有這份恭敬,昭宛多看了她幾眼,問:「阿姊呢,可起了?」
阿芙面帶微笑柔聲細語說:「大娘在花園裏看花,一會兒就回了,說等你一起去向主母問安,再用朝食。」
昭宛便說:「那我也去花園裏看看花。」
阿芙便專門等了昭宛,請她走自己身邊,一路上又對昭宛說:「如今湖中荷花已經打了粉紅花苞,很是漂亮,木槿花也是滿樹花苞,大娘說今日可以采些木槿花拌着吃。」
阿芙再無前天待她時那種驕矜刻薄之態,也不知道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看昭宛一路不言不語,阿芙很會察言觀色,不由心中惴惴,便又道:「前兒里,婢子對二娘您出言失了幾分分寸,還望二娘不要往心裏去。」
昭宛心想大約是昭瑾教訓過她吧,在這宛丘,符家就像土皇帝似的,要是一個僕婢惹了主人被發落,可能就是死路一條了。
昭宛瞥了她一眼,要進花園了才回了她一句:「無妨。」
昭宛姿態高,不苟言笑,並不想和她親近,不過阿芙是絕不敢再擠兌她。
其中原因不只是她被昭瑾教訓過的原因,還因昭宛昨日裏故意教訓了晏家李家那幾家的小娘子,讓大家覺得昭宛是會咬人的狗不叫。昭宛畢竟是家中主子,即使不受寵,但她如今要和昭瑾一起嫁人,過去做媵妾,要是真惹了她,她不管不顧要發落人,要是告到家裏主母跟前去,以主母那並不把僕婢當人的性子,是絕不會給她求情的。是以還不如討好一下這個二娘子,畢竟去了李公府上,以後可就得一直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
到得花園,沿着走廊走過一段路,只見一邊一座水榭旁邊,數株木槿樹枝繁葉茂,上面白色的粉紫色的花蕾點綴了滿樹,別有一種春盡夏來花木深的意趣。
昭瑾正站在木槿花樹下望着上面的花朵發呆,昭宛走近時,她回過神來,看向昭宛,對她一笑,說:「二娘,過來看看,我只幾日沒有來看,沒成想這個木槿花就長得這般好了。」
昭宛不是多麼有情趣的人,但看得出昭瑾有心事,就走過去說:「木槿是最易存活的花樹了,只要有陽光有一片土地,就能長得繁茂非常。」
昭瑾伸手從樹枝上扯下一朵花蕾,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