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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萬歲
陛下不咸不淡恩了一聲,一派人前的高冷。
我坐進來,關門前對成牧揮了揮手以作告別,馬蹄帶動,一會就見不着了。
合上門,我轉過身對陛下:「成牧小侯爺倒是和想像中的不一樣。」
&你想像中是怎樣的?」
興許要更跋扈一些?可這話不好說,我抿着唇乾乾笑了兩聲。
陛下眸光遞過來,似是不動聲色剜了我一眼,復道:「我出宮的時候聽聞清寧宮傳膳了,遂才放心離開。前腳剛到王府,後腳就聽見說你出了清寧宮,出了什麼事?」
陛下眸中並不昭然的關切是實打實的真心,我曉得他是怕我受了欺負,可這事是我自個辦的太窩囊,就算要告狀也絕不能說給他聽。
人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只有妻子才是自己人。妹妹再親,也抵不過人家三天兩頭的枕邊風,更遑論我還不是他親妹,更遑論我還天真到蠢笨,泄露了覬覦他的心思。
我道沒事:「司凝雪留在那吃飯,我先溜達着回來了,宮裏燃的香叫我有些頭暈。」
陛下既然知道清寧宮傳膳的消息,其他的也不知道聽到了幾分,這事我不想叫他知道。他見我敷衍,大抵意會到了這一層,不再詢問。
……
我不是喜歡睚眥必報的人,脾氣性子更慢得嚇人,在與陛下同處車上的那一段時間內,我基本都是發懵的狀態。
像是給人一巴掌扇暈了,久久反應不過來。
及至王府,我借頭暈之故先回了院中。人往床上一躺,腦子才活絡起來,連同今日所受之屈辱,幕幕都刺心。
我從未如此恨過一個人,即便是在棲梧山莊受到那樣的不公的對待,被人奪去一雙腿也只是灰敗失望,沒有要報復的意思。說來也不可思議,司凝雪至少還沒有費盡心思要至我於死地,可我恨她卻到了一個空前的地步。
大抵妒忌就是這麼一種可怖的東西。
司凝雪往後是要進後宮的女人,再不能容人也不至於在未入住王府之前就這般打我的臉。她迫不及待要在皇后面前給我一個下馬威,八成也是逃不開那一層妒恨的心魔。皇后待我親切,提及陛下待我的好,對她而言何嘗不是一種刺激。
她站在那,就像是在我眼睛裏杵了東西,刺在眼珠子裏,鑽心的難受。看這架勢,她的感受想必與我一般無二了。
可我拿什麼同她爭呢?我與陛下感情再好,在他心中的感情定位也不過是妹妹,還能翻出什麼風浪來不成?
我都打算一閉眼熬過去了,她做什麼還要給我難堪!就不能給人條活路走嗎?!
我是麵皮城牆厚,可誰都能說我,就她不行,就她不行!
愈想心口愈鈍痛得厲害,快要續不上來氣,又無處可排解。乾脆找阿喜討了一壺酒,一口灌下去,腿腳一軟跌坐在床榻邊。
阿喜驚呆了,瞪着眼說不出話。
我喝完才覺得有點後悔,酒勁沒沖得這樣快,我還是清明着的:「聽說醉酒醉得太過也會死人的,是也不是?」
阿喜點頭,說是。
我爬上床,縮進被子裏:「也挺好。」
阿喜像沒聽清,遲疑的調子,啊了一聲。
我道:「若季雲卿問起來,就說我在做課業,殿下問起來,就說我在修煉,不得打擾。我喝酒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不然你這幾個月的賞錢都沒了,我想一個人清靜清靜。」
她眼珠子動了動,終於噯了一聲,給我掖了掖被子,退下去了。
喝酒能澆愁,我不知道這是誰說的,簡直誤人子弟!
我趴在被窩裏,慢慢便能感知到一陣陣隱約的暈眩,明明躺着,卻好似靈魂與身體脫節,在東倒西晃的亂飄着。伴隨而來的是胃中劇烈的抽搐翻湧,噁心難受得不知如何是好。神思反而是清明着的,雖然不知道自己混混沌沌在想些什麼,卻難以入眠。
抱着木桶撕心裂肺吐過三遍,將胃裏都掏空了,方才好受些。
難得思緒清醒了一會兒,我脫力般靠着床塌坐着起不了身,望向緊閉的房門。下午時分太陽斜照投射下陰影,屋內昏暗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