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謝慎也想直接搭上縣令的線,但眼下二人的身份地位實在太過懸殊,遠不是一個圈子,貿然製造機會也只會讓事情變糟。倒不如步步為營,先搞定這個授業師。
思定之後,謝慎便思考着可以用到的詩詞。現在是春日,要作詩只能作與春景有關的。唐宋詩詞雖好,無奈不能用。明代有名的詩人就那麼幾個,另外倒是有個納蘭性德,好好琢磨一番,謝慎便將可以用到的詩詞一一寫了下來。
至於這些詩詞能不能用上,謝慎現在也不可能肯定。但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當然,什麼詩詞能用,什麼詩詞不能用謝慎心裏還是有譜的,不然要是被人當成神童送到國子監去學習,豈不是會露餡?
飯要一口一口吃,謝慎眼下並不着急。
轉眼三日已過,劉老夫子的病情得到了好轉,書院總算可以開課了。
對於謝慎來說,這倒是個不錯的緩衝期,讓他可以充分適應弘治朝的生活節奏。
餘姚雖是縣城,卻是大縣,及至弘治年間卻是有三萬戶,五萬餘人。
劉老夫子的宅院在餘姚城東,緊鄰着主街,可以算是位處鬧市了。
不過這些對於謝慎來說卻沒有什麼影響。心遠地自偏,只有心如止水才能做好學問。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在科舉這條路上闖出個名頭來,再嘈雜的環境也不會成為羈絆。
宅院是三進,在餘姚已經算是了不得的規模了。除了吳縣尊,孔教諭和劉老夫子,誰也不敢住這麼大的宅子。
書院實際就建在劉老夫子的宅院裏,故而來到宅邸進學需要走上一段不算短的路程。
謝慎背着布包走了一段抄手遊廊,又穿過一道月亮門,待見到那塊青石影壁便知道他已經來到了書院的授業堂。
授業堂牌匾上題有白鹿二字,據說是劉老夫子仰慕宋時白鹿洞書院特地起的名字。
謝慎心中好笑,想不到老學究也喜歡附庸風雅。
他腦海中關於這個劉老夫子的記憶不多,只知道餘姚城不少大戶人家的子弟都在他這裏進學。從劉老夫子的宅邸規模來看,他應該混的很不錯,可能不僅僅是個老秀才那麼簡單。
想到這裏,謝慎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如果能夠在劉老夫子這裏得到讚賞,揚名並不是什麼難事。只要出了名,還愁沒有機會面見縣尊嗎?
「謝家小郎,還愣在那裏幹什麼,快進去,夫子要開始授課了。」
一名小廝沖謝慎招了招手,少年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站在門口,忙沖小廝善意的拱手致謝,隨着邁步進入授業堂。
整個授業堂擺放着五十餘面馬蹄腳方桌,配着一併圓角小方凳。
謝慎尋着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神頗為放鬆。
此時授業堂里的學生已經來了大半,謝慎掃視了一周發現大部分都是十二三歲的同齡人。
這些學生互相之間應該相熟,倒是聊得火熱,謝慎搖了搖頭從布包中取出了紙筆、硯台。
便在這時花鳥屏風後施施然走出一老者,他身着一襲湖長衫,腰間束着革帶,頭戴黑幞頭,謝慎心道這就是那劉老夫子了。他對於劉老夫子的記憶並不多,只知道此君是個不苟言笑,治學嚴謹的人。
「今日講《孟子》,都將書本拿出來。」
劉老夫子捋了捋下頜三縷長髯,幽幽說道。
他坐在鐵力木四出頭官帽椅上,卻並沒有拿起書案上的書本。
「看文王視民一節。」
謝慎心中暗自腹誹,這個劉老夫子說話都這麼簡短嗎?
文王視民一節出自《孟子離婁下》,謝慎前世是明史研究生,文史不分家,他對於四書也是有很多研究的。四書中謝慎最喜歡的就是《孟子》,用倒背如流來形容也不為過。
他快速的翻開書本找到這一段,匆匆掃過。
這些他早已清曉,不過卻得等着劉老夫子講學,天知道老夫子是想怎麼講。
「文王視民如傷,望道而未之見。民已安矣,而視之猶若有傷;道已至矣,而望之猶未見,聖人之愛民深而求道切如此,不自滿足,終日乾乾之心也。」
劉老夫子將這一段背了一遍,雙目炯炯有神道:「作文。」
謝慎倒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