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不過,粟斯忠直,不管蔡朝封不封,我卻還得有所表示。」葉青微嘆一聲,到矮案前,提筆略一沉思,連着寫了幾個字。
荀攸看去,「褒忠祠」三字,不禁血一潮,眼中閃過一絲火光。
臣子身前功業身後名,這就是一半了,當下荀攸說着:「這是主上隆恩。」
「規模不能大,大了就有違分寸,免的靠攏我們的人,還不如強項頂着的人,但不能沒有,忠直之士,是不分彼此。」葉青淡淡的說着,至窗前望一下:「就在鄉里建一所。」
「至於粟斯家人,不必為難,賜百兩銀子,送還回鄉罷。」
「這是我們應有之義,所行直道,至於她們怎麼樣想,受不受,怨不怨,其實並無要緊。」
聽了,荀攸應聲:「是,臣省得。」
殺頭與褒忠,就在這對君臣不溫不火交談間完成,一舉一動都有法度在。
恨雲見了都暗自嘆息——她們女人發狠是針對個人,而男人卻是毀家滅門,甚至破國再建……
權力和戰爭就是男人的遊戲。
而這幾天,事態已漸漸模糊界線。
馬蹄聲噠噠,年輕文官還在抽鞭追了上來,似連日趕路消磨了觀察,還沒意識到變化。
他的主公已透支了湘中根基,就是說本身底牌無存,完全靠着蔡朝的支援來壓迫應湘二州。
此人不善騎馬,到車前還喘着粗氣,臉色透着一點病態蒼白,但下了馬,一絲不苟,整頓着衣冠,疾行幾步,伏首叩拜:「臣程敏拜見漢侯。」
「下官奉王命過來挽留,雖過去幾天謠言不斷,可和議是對兩家都有利之事,有這共識什麼不可以談?」
此人說的慷慨激昂,葉青只是聽聽,突問着:「剛才孤殺粟斯,汝也所見,何敢來此?」
程敏頓首:「漢侯雙旌雙節,軍事專殺,行則建節,府樹六纛(大旗),小臣只是怕着,只是王命所驅,豈能畏死而不來?」
「蔡朝氣數未盡啊!」葉青見這官不過文弱書生,雲氣不過紅色,大體上就是七品左右,可在自己面前說這話,不由默默。
荀攸知其心意,代而詢問:「清郡王準備宣旨了麼?」
「這……」程敏臉色微滯,斟酌言辭說:「湘北事件和王妃……一關國體,一關皇家尊嚴,必要調查清楚,只能暫停……當郡王是相信王妃和漢侯無事,這只是走個流程。」
是這樣?
葉青對局面沒有任何迷惑,擺了擺手:「就讓他慢慢走流程,我回去恭候聖旨,也符合規矩……對不對?」
「等等,請漢侯再考慮一下……」程敏為自己使命而努力着,就和落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臉色潮紅,似是激動。
葉青注視這個年輕官員,突一笑:「大劫乃生,遙望黑雲密佈,火種滿地,亂道紛紛……忠於職守是不錯,不必要橫身危難之中,卻是不宜。」
「就算為了汝主的大業,汝還得善守自身才是,要是行偏激之事,使孤不得不殺你,又有何益?」
「……」程敏有點怔怔,本想抓着乘輿死諫,這時一時轉不過來
乘輿起行,毫不停留遠去,話語聲還在耳側,一陣風在城牆下呼嘯而過,帶着戰場未散的血腥。
程敏也懂一點望氣,見此氣頓時怔怔。
風從虎,雲從龍,無非此數。
清郡王要人來勸回漢侯,沒有人吭聲,他自願請命是存了為湘州父老謀取和平的心愿,現使命失敗,一陣灰心,及漢侯如此行事態度……種種情緒混成難言滋味,最後一聲長嘆。
「天下龍蛇並起,各有法度,而百姓從此多苦矣……」
他身影晃一下,栽倒在地,後面跟隨大驚,連忙搶上:「程使節……程使節!」
賈詡看了看,搖搖首:「沒死,只是疲勞過度,又心神失守一下撐不住了,帶他回去修養就是了……」
轔轔過去車隊中,不少人目睹這番交涉,目睹了這使者倒下的事情,唏噓不已,對結果都不意外了。
和議面臨陰影之際,誠意挽回,清郡王派這個毫無權限使者過來,空有一腔熱枕毫無實質,很多東西都不言自明,再待下去才是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