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兩邊高牆林立,天空又陰又冷,護衛們擺好陣勢、做好準備,手中刀槍對着牆上站立的少年郎君。
護衛中的頭領看着李信,他對李信感情複雜,一時想到這人劫持翁主,一時又想到那晚少年與翁主相伴同行的場景。高個男人閃爍了一下神情,勸道,「李信,認輸吧。你在這裏討不得好處,不如投降,少的紛爭。」
李信一言不發,從牆上跳下,落入陣中。他這麼果決的姿態、凌厲的身手,讓眾人驚了一跳,一度時間以為他有很多成算。圍着李信的圈子收縮,向他招呼而去。
聞蟬盯得也一陣緊張,手心裏出了汗。
然似乎並沒有意外。
十數名護衛與李信纏鬥,用的又是專門演練過的陣法,一人擠出,另一人立刻頂替。陣型變幻萬千,少年氣勢兇猛,埋頭四沖,但刀槍總是能及時堵住他的出路,讓他無法。
護衛們水流一樣起伏,少年在其中奮勇欲出,皺着眉。
他目光盯着聞蟬,並不兇惡,卻自帶一股威懾力。一人獨自纏於眾人間,仍一步步走向聞蟬,哪怕刀劍無眼,遍身是傷。
刀光劍影,雪花簌簌飄落,與李信的平凡面孔相交映,形成一種偏冷感的陰鬱感。
少年面孔蒼白,好幾次腳步趔趄。被眾護衛圍得步步後退,用手臂去擋,襖上飛絮亂撒,與空中雪粒交融一處。
&主,李信似乎被制住了……」青竹握着舞陽翁主的手發着抖,哆哆嗦嗦地說道。
&我知道。」聞蟬的聲音同樣緊繃,發抖。
她最害怕,最擔憂。
怕這麼多護衛,仍拿不住李信。
如果李信佔上風,倒霉的,就是她,只有她。李信不會在乎別人,他只會找她一人麻煩。
索性,護衛們總算沒讓她一次次失望。
聞蟬與青竹交握的手鬆了松,嘴角帶上了略輕鬆的笑:成了。只消李信遠遠離開,不要再和她產生齟齬就行。
但很快,聞蟬的眉又蹙了起來。
少年被一眾人包圍,拼殺中,他處於下方,可他身上氣勢太兇太厲,眸子裏神情太狠。他一人周旋其中,卻好像有使不完的□□一樣,不認輸,不疲憊。獵豹一樣,隱忍,兇狠,等待暴起。
他盯着每一次陣法變化的機會,隨時打算衝出去。
可是他又不是鐵人。
在他不肯認輸的時候,更多的刀劍招呼到他身上。哪怕他眉頭也不皺,除了臉色白一點、動作都沒有遲緩一分,可是聞蟬,眼睜睜地看到他身上有了紅色血跡……
他穿着青黑色短褐。
聞蟬看到了他微粗一圈的手臂上的血,透過衣袍,滲了出來。
而其他地方,血越來越多……
聞蟬呆呆地看着他,一時想到他坐在山石上肆意的笑,想到他走在夕陽中、萬千紅霞相逐身後……最後定格到那天晚上,他與她站在牆上,風吹來,在燈火影海里,她看到少年線條軟和的下巴。
……這是在幹什麼呢?!
少女忍不住了,開口,「李信,你走吧!你離我遠遠的,我就不為難你!」
打鬥中,少年一個鷂子翻落,踢開一橫刺,反手與一人格擋,抬起頭,看向最前方的女孩兒。他用平靜至極的眼神看着聞蟬,看得女孩兒往後退了一步,聲音才緊跟而上,「……為難我?莫非從頭到尾,你都在和我虛與委蛇?你從不曾對我有一分真心?!」
聞蟬被他那種眼神嚇住,好像被一條藏在潮冷中的陰鷙毒蛇盯上,四肢百骸都僵得不敢動。
李信從來沒有用過這種眼神看她……他現在看她的樣子,像是要殺了她一樣!
李信現在,一定恨極了她吧?
應該的。聞蟬想,大家不是同一道上的,他就不應該對她抱有好感。他越討厭她,跟她打交道的可能性越小。
他就該走得遠,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
勝券在握,祛除了腦海里那點柔軟,聞蟬鎮定下來,很無情地回答李信,「我當然對你從來沒有真心了!我從頭到尾都在逗着你玩!你以為你對我說兩句好話,就配得上我了?我根本沒把你當回事兒。」
腰被一人從後踢中,少年側身擰開。在聽到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