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杏的嘴角不禁略揚了揚。她倒是不知石頭什麼時候這麼會看眼色了。
石頭仔細打量章杏,躊躇一陣,低聲問道:「杏兒,你怨不怨我?」
章杏詫異轉過頭來。石頭摸了摸自己的頭,訕訕笑兩聲:「這個,我沒有問過你,便自做了主張,我也是擔心夜長夢多,索性連齊伯伯也都找來了……」
章杏低頭一笑,復又抬起頭,搖了搖頭,正色說:「我怎麼會怨你?」
石頭像是狠狠鬆了一口氣,咧嘴沖章杏笑了笑,笑完後,又覺得有些彆扭。這親事定下了,杏兒日後就是他媳婦了。媳婦是不同一般女人的。這個他知道。從此以後,他與杏兒要跟以前不一樣了。可到底怎麼不一樣處法,他卻是還不知道。
&不怨就好,不怨我就好。」石頭傻傻說,「我就問你這一句,你若是沒事,那我就回了。」
章杏一笑,點了點頭。
石頭倒退着走到窗口,又訕訕笑兩聲,照樣翻了窗子出去。章杏看着大開的窗,笑容像是凝固了似的,一會後,聽着響動已經遠去,她臉上的笑便也收了。過去關了窗,卻是沒有睡意了。她索性剪了燈芯,拿出針線來做。
燈火幽幽,許是專心緣故,她覺得自己這晚上狀態極好,繡出的蓮花都有了幾分蕭氏針法的神韻。她滿意收了活計,這才睡下。卻躺下沒一會,又做了起夢來。她夢見自己穿着雪白的婚紗,穿過花樹拱門,臉上帶着夢幻般的笑容。走向不遠處氣宇軒然的男子。那笑容可真是甜蜜,任何人看了都會由衷覺得美好。然而這個夢只有那麼一瞬間,她很快就醒過來。
屋內幽黑靜怡,這是另一個世界,重新一個開始。過去已經不在了。她明白過來了。翻了個身,復又睡去。
因石頭明年三月就要去西北了,也就是最晚章杏明年二月間就要過門了,距今也只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魏雲海實在覺得這時間上實在是太倉促了一些。他給兒子娶過媳婦,卻還沒有嫁過閨女,兒子無論接不接親。終歸在自己跟前,可是閨女就不一樣。這一嫁了人,便是別人家的了,日後想見個面,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想到這個。魏雲海心裏就對石頭有些不滿了。
石頭卻將禮數做的很足,沒過幾日,就請人送了雁來。吳媒婆上門討了章杏生辰八字,三日就將好消息遞到了魏家,同時送過來的八抬大禮,首飾,綢緞,禮餅。香燭,羊豬都有,浩浩蕩蕩從淮河堤上抬到魏家莊來。淮河兩岸人家都知道了李章兩家的親事,說起來,話里話外都是羨慕。
葉荷香還在氣中,因是章杏定了親,就不能去淮陽王府了,由着魏雲海做主。將淮陽王府送過來的那些東西都送還了回去,被章杏劃爛了綢緞則折算成了銀子。葉荷香見到手的東西就這麼飛走了。又鬧了一回,被魏雲海吼了一通。雖是不再尋死覓活的鬧,卻怎麼也不肯送東西過去。沒奈何,只好由章金寶送到盂縣劉府去。
李家的聘禮送到的時候,葉荷香也是沒個好臉,若不是礙着魏雲海在跟前,她連大門都不會開。聘禮一抬一抬進門,葉荷香的臉色終是好些了。待到接了五千兩銀子的聘金,她頓時有些呆了,心裏的不痛快瞬間就去了個七八。
石頭父母雙亡,請來議親的是李莊村村正的婆娘和李大河家的婆娘李尤氏。李大河與石頭父親李大柱也算是同族同宗的兄弟,他家的婆娘石頭是要喊聲小叔母的。李尤氏跟章杏原本就親近,章杏嫁回來,她心裏再高興不過了,因是都知道章杏的娘葉荷香是什麼德行,她將姿態放的很低,拉着章杏的手,當着葉荷香的面,將石頭近來的事兒都說了。
&兒,石頭現在家起屋啦。他如今在咱們村置下了五十來畝地,家裏的房子也準備重新蓋起,地基都已經打好了,共是三間的大屋,左右兩邊也都有廂房,雖是比不過你家現有的規模,卻在咱們村算得上是頭一份了。聽他說,這屋起好了,你們日後也多半不會在家裏住,他還在鎮上置了宅子,我也去看過了,是兩進的大院房呢。」
葉荷香越聽心裏越驚奇,不禁插嘴說道:「他哪兒來得這些錢?莫不是找人借的吧?」
李尤氏嘴角撇了撇,很快又堆笑說:「怎麼會是借來的錢?親家母還不知道吧?我們石頭如今可算是個官了,在西北軍中任了一個小旗,前些時候還立了件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