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習慣早睡的老人們已經進入夢鄉。
莫洵把桌子挪開,在房間裏加了張床,讓蘇澤淺應付一晚,年輕人翻來覆去睡不着,精神和肉體都已疲憊不堪,但每每要沉進夢裏的時候,莫洵渾身是血的模樣就會出現在眼前。
然後伴隨着一腳踩空的錯覺,蘇澤淺猛地驚醒。
他睜大眼睛無聲喘息着,心跳如錘鼓,背上是細細一層冷汗,連頭皮都揪緊了。
翻身的時候老舊的床吱嘎直響,蘇澤淺僵了一下,去看旁邊的莫洵。背對他躺着的男人無聲無息,肩膀平緩起伏,似乎已經熟睡。
沒被吵醒。
蘇澤淺長出一口氣,放緩了動作翻完了身,再次閉上眼睛。
隨即他不知第幾次從夢中驚醒。
莫洵翻身轉了過來,輕聲喊道:「阿淺?」
&醒你了?」蘇澤淺輕聲回應,年輕人開口後才發現,自己嗓子是啞的。
對面莫洵坐起身來,下床越過窄窄的過道,一手摸上蘇澤淺的額頭。
中年人的手溫暖乾燥,年輕人的額頭覆着一層冷汗。
&燒。」莫洵又伸手往蘇澤淺後脖子一探,依然是一手的汗,t恤都是濕乎乎的,「睡不着就再去沖個澡吧,黏糊糊的不難受嗎。」
蘇澤淺往後躲了躲:「沒事,師父你繼續睡吧。」
莫洵沒說什麼,又從自己的行李里拿了了套乾淨衣服放在蘇澤淺床腳,交代了一句又躺了回去。
中年人一躺下便無聲無息,不打呼不磨牙,睡相好得不得了。蘇澤淺睡不着,睜着眼等了好一會兒不知道莫洵到底睡着沒,又不敢開口喊,怕對方睡着了又被自己給喊醒。
背後涼颼颼濕乎乎的很不舒服,蘇澤淺咬了咬牙,爬起來洗澡去了。
老人家覺淺,起夜的多,走廊里點着地燈,昏黃昏黃,足夠視物。夢遊似的挪去洗手間的老人在牆上印下一條條扭曲的影子,清醒着的蘇澤淺看得心驚膽戰,都這麼大年紀了,半夜還要跑這麼遠上廁所,出事了怎麼辦?喊人都沒法喊。
年輕人愈發堅定了明年讓莫洵換個地方避暑的念頭。
蘇澤淺前腳去了浴室,後腳一條人影就進了莫洵房間。
來人清晰可聞的吸了吸鼻子,然後開口問:「這件事你不管?」
從走廊透進的光芒勾勒出來人的輪廓,駝着背的小老頭兒,是愛生嚼水母的老王。
&樣事情都要我管,我還要不要睡覺。」莫洵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回答。
老王:「你根本用不着睡覺。」
莫洵睜開眼睛,一雙黑瞳在黑漆漆的夜裏仿佛會發光一樣,深邃清明。
&棟房子不在我們的管轄範圍里,本來就不該我們管。」
&一線,就隔了一線。」老王伸出兩根手指比劃着,「這明顯就是有人打擦邊球,你居然不管?」
&我說啊,小蘇被水鬼拍了肩膀那回,你急得跟什麼似的,那水鬼倒在我們那什麼……管轄範圍里啊?這回人差點沒了,你倒不急了?還跟我扯什麼範圍不範圍,你莫洵做事什麼時候理過範圍?」
&時候我還當他是個孩子,現在我知道他長大了,有些事情我不該給他擋。」莫洵仰面躺着,語調緩和,「而你嘴裏的那一線,也是我們不能出手的理由。那麼多天師聚集在線外,基本就踩在別墅所在的那個位置,我們一動手,不就讓他們知道我們是什麼玩意兒了嗎?」
&神秘玩了那麼多年,我可不想破功。」
&神秘的是你,我又沒有!你不去我去!」老王氣沖沖道,「哼,都欺負到家門口了,還不還手,真當我是縮頭烏龜啊!」
&們一個個都說我太寵蘇澤淺,臨到事頭一個個都比我還急,」莫洵笑着坐起來,「既然你要去,那就去吧。」
&秘感還是要保持的,你帶個人去當擋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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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大家來得都夠趕早的,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煉丹師也一個個冒出來了。」 莫洵冷笑一聲:「讓白抓個最看不順眼的!」
一聲冷笑,把之前的漫不經心破壞了個乾乾淨淨。
老王回過味來:「嘖,你是裝着不在乎在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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