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媛藉口內急,打發方芳陪着周媽媽去後院,自己偷偷兒的又溜回來,躲在堂屋後頭,貼着牆偷聽田氏與方霏談話。
前堂,田氏腆着臉,堆着笑,焦灼地望着方霏,道:「大姑娘,你上次可是打了包票的,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二娘,此事急不來的。」方霏拎着杯蓋,漫不經心地刮着杯沿,「我說了會幫忙打聽,可沒說就一定能成,何況,現在也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
她是不急,可方媛等不起啊!
鄉下的姑娘,到了十五十六還沒出嫁的話,那可就是老姑娘了!別說嫁到鎮上,就算是嫁給村里條件稍微的年輕小伙子,人家也不一定要,只能嫁給那些窮得娶不起媳婦的窮人家。
「什麼叫不是時候?」田氏唰地站起來,瞪着一雙綠豆眼,指責道:「你妹妹年紀也不小了,我是信了你會幫忙,才回絕了上門說親的媒人,一直留着她,大姑娘,你這樣推脫不好吧!」
方媛的脾性,村里人都清楚,好吃懶做,干農活沒那個力氣,打理家務方面也無能,能有人上門說親?除非是腦袋被門夾了。
「二娘稍安勿躁。」方霏明知卻不拆穿,垂眸盯着手上茶杯,曼斯條理地道:「現在着實不是時候,趙家規矩大,此番又是他們親爺爺過世,按道理,家裏的晚輩至少要守孝三年,期間不能談婚論嫁。」
三年!
田氏腦子裏嗡的一聲炸開,一片空白,一屁股坐回椅子裏。
三年後,方媛可就二十了,徹頭徹尾的老姑娘啊!倒時候要是不能嫁到趙家,恐怕村裏的窮人家也看不上她了,只能嫁給那些娶不到媳婦的老光棍!
方霏睃了她一眼,覺得不能讓她死心,再打別人的主意。尤其是方裴!便又給田氏拋了個希望過去,「不過老祖宗說了,家裏『榮』字一輩的孩子年歲都不小了,趙家也不復當年輝煌。只需守孝半年就成。」
半年,那還差不多!
田氏一喜,心頭瞬間燃起無數希望,遂笑道:「那,我就再留大妮半年。不管誰家來說親,統統回了,這半年大姑娘可得用點心才是,最好能孝期一過,就把婚事定下來。」
一牆之隔的方媛聽得一頭霧水,田氏根本沒和她說過此事,不過,從兩人的談話內容里聽出是在說自己的婚事,好像還是趙家,鎮上頂呱呱的大戶趙家!心頭頓時一陣狂喜。
她就知道。自己天生就是做少奶奶的命,村里那些泥腿子,怎麼能配得上自己!
方媛越想越開心,將腦袋更加貼緊木板牆,以求能聽得更清楚。
隔牆後頭傳來一聲悶響,方霏杏仁般的眼珠骨碌碌轉了轉,抿唇一笑,道:「該做的我自然會做。不過,還是有句話得事先告訴二娘,趙家家務雜事雖然是我在掌管。但孫輩們的婚事,我着實插不上手,連榮昭的母親宋大奶奶也說不上話,真正做主的是老祖宗和大老爺。」
如果沒聽錯的話。才剛她說的是,榮昭?方媛心頭狂喜,按耐不住地想要撓門,,將頭貼得更緊,後堂里後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能做的。頂多就是在老祖宗跟前敲敲邊鼓,起不到多大作用。如果有不錯的人家上門提親的話,二娘也不要一口回絕,不妨考慮考慮。」
方霏好心地建議道,先給一顆糖,再潑上一瓢冷水,省得別人飄飄然起來,抱着吃定你的心態,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那是自然,以前是指着你能幫忙,才回絕了不少好人家,再有條件好的人戶上門說親,我會考慮的。」田氏笑道,一個勁兒的往女兒臉上貼金。
方媛在門後不斷腹誹,什麼時候有人上門提親?她怎麼不知道!再說了,村里那些背朝黃土面朝天的粗俗男人,怎麼能跟趙家的大公子相比,別說沒人來提親,就算有,她也會拿着掃帚將人打出去!
「二娘向來有主張,如此甚好。」方霏敷衍地笑笑,將田氏誇得飄飄然,說完便起了身,「對了,我有事要去族長家裏一趟,晚些再過來,就先走了。」
「喲,我剛吩咐了人去煮飯呢,吃了飯再去吧。」田氏起身留客,順便想多打聽些趙家的境況。
方霏邊往外頭走,邊婉言謝絕,又補充道:「周媽就留在這裏教大妮二妮繡花吧,我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