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玉篁山中,齊德仲折竹為杖,端幾片竹葉翠綠欲滴,一瞬之間將生機凝鍊、化轉無礙,踩着漫山竹葉,飄飄蕩蕩不見蹤影。
修行從來不是一味清修苦練,尤其是到了齊德仲如今修為,總覺眼前關隘朦朧難測,顯然是歷練不足、知見有缺。
江南大地廣袤,眼下也多修行人來往,正是尋仙訪道的好機會,齊德仲離開了玉篁山,打算到附近修行福地探聽一番。
不過修行人還沒見到,在離着玉篁山不遠的越王鄉,一番爭執倒是引起了齊德仲的留意。
傳聞越王鄉是古時越王起兵之地,如今當然只是一處尋常鄉野,百姓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佔着好一片肥美水田,一年到頭也能圖個溫飽。
鄉野百姓經年生活起居在此,代代繁衍,宗族墳丘大多分佈在鄉外西北的荒郊。
按這種事從來干涉不了外鄉之人,但是在現今局勢中,卻偶然產生了些許矛盾。
國師馮華南下一遭,除了謀求聯手抗敵,也帶來了一批新式技術,其中就包括鐵道火車。
過去因為戰亂,鐵道火車只建設了連接京津的短短路程,來不及在大範圍中鋪設。如今這門技術通盤傳授至江南,商盟四大家自然盡全力而為,畢竟運力的提高對戰事後勤無比重要。
在這種關頭,鐵軌的鋪設自然是儘量以快捷方便、裁彎取直為上,這就難免與尋常百姓起居之地有所接觸。而這一次鐵軌經過越王鄉外,則是剛好要經過鄉民墳丘密集的荒郊。
破土摧墳,這種事情在自古純樸敬祖的鄉民眼中,無疑是犯了最大的忌諱,要是尋常盜墓賊被鄉民發現,直接拖入鄉中被打死都屬常事,江南宗族私法刑罰連乾朝皇帝都管不了。
只不過這次面對的不是盜墓賊,而是急着要將鐵軌鋪設開的官兵,兩相對立,廝打叫罵都屬事,最後越王鄉民乾脆躺臥在鐵軌前方,用性命阻攔。
齊德仲來到之時,看見的場景就是如此,而且在鄉民之前,還有一名軍官跪在老人面前,低着頭卻是絲毫不服神色。
「梁濤,你個不肖子孫,連你祖宗的墳都要動了嗎?」軍官面前的老人,年過七旬,在家人的扶持下,伸出枯瘦的手指厲聲喝問。
被喚作梁濤的軍官胸膛起伏,咬着牙不發一語,老人見狀更為惱怒,吊高了嗓門道:「我、我今天就去找梁樽,我就不信了,我們梁家還治不了你!」
這時梁濤終於忍不住回話道:「祖父!鋪設鐵軌不單是家主了算,您在越王鄉不見戰火硝煙,前線的弟兄可都盼着火車給他們送去補給,您在這裏帶着鄉親們多拖一天,前線就要多死人!難不成非要等到楚賊攻來,抄家挖墳你才醒悟嗎?」
「你、你——」老人皺臉扭曲,指着梁濤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最後翻着白眼暈厥過去。
見狀如此,附近鄉民百姓更是轟動,當即就有人掄起磚頭瓦塊砸向梁濤。
這樣一來,梁濤身後的兵士當然不能允許,趕緊抄起火槍、按上刺刀,紛紛上前將鄉民逼退,形勢一觸即發。
遠遠觀望的齊德仲此時也大致明白了。江南商盟四大家,宋齊梁陳,都是枝葉繁茂的大家族,除了長房家主在滬海城處理大事務,還有大量的支脈偏房在江南各地生活。而越王鄉中就有梁家的一支,那暈厥過去的老人,論輩分不定比當今家主梁樽要高。
而負責這一段鐵軌鋪設和護衛工作的,正好是老人的孫子梁濤。作為梁家子弟,參軍入伍自然不必身赴前線,在後方負責這種後勤工程也肯定油水充裕。
只不過這位梁濤,似乎頗有忠義氣節,一方面想着如何儘快完整工程,一方面不忘惦念前線戰事激烈,所以跟自己的祖父直接爭拗起來。
「可惜啊,忠義心卻用錯了地方。」齊德仲上下打量梁濤,其人資質也不錯,他倒不在意梁濤出身如何,只是如今乾朝眼看不堪扶助,現今戰事僵持得越久,未來覆滅之時則越慘烈。
眼看着有不好少鄉民拎着鋤頭釘耙上前,這些兵士們飽受欺辱也受不了,即便梁濤連番勸阻,還是有個別兵士摘下了刺刀、給火槍裝藥。
暴戾氣息不斷滋生,擊錘猛然敲落,與燧石相擊濺射火花,頓時燃火藥,隨即槍口焰火噴涌而出,彈丸以肉眼無法辨清的速度飛
第八十七章破土摧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