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兄弟原本打算,直接走一條小道,繞過柏樹寨,而後再與取湫隊伍匯合,避免遇見斗金麻。可是,陳叫山說要去會一會斗金麻,一時半會兒,肯定不會到達匯合地點。那麼,這段時間裏,他們哥倆無處可去,一直在匯合地點乾耗着,若被柏樹寨鄉親看見,哥倆嘴笨,不會說謊,又怕萬一說錯了話,反倒給取湫隊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他們選擇了跟着陳叫山,相信陳叫山能夠保護得了他們,尤其剛才見陳叫山將貔貅疙瘩,收拾得服服帖帖,他們便更堅信了自己的判斷。
因此,當哥倆看見斗金麻出現在眼前時,儘管心裏仍然發虛,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索性硬氣了些!
「保……保長……」順娃笑了一下,沖斗金麻點了下頭,「我們……想跟着一起去取湫……」。利娃說話倒更利索些,「湫水取來了,老天爺下了雨,咱柏樹寨也受益哩嘛!」
斗金麻笑盈盈地走到利娃跟前,抖抖袖子,將手搭在利娃肩膀上,一臉讚許表情,「利娃啊,我是看着你長大的,覺着這日子,就跟虛水河的水似的,流得快啊,好像昨個你還穿着個開襠褲,爬到你家房脊上,跟你哥偸木棗吃哩,這一晃眼,今兒就成了個大後生……」說着,斗金麻又將順娃的手拉過來,輕輕拍着,「說得不錯啊,老天爺開眼,若是下了雨,於我柏樹寨也是受益!取湫一事,絕不是盧家衛隊之責任,更不是陳隊長一人之責任,普天之下的人,都有責任啊……我柏樹寨的後生,自當責無旁貸,跟隨陳隊長,一同取湫,禱告蒼天,為天下百姓祈福啊……」
陳叫山站在一側,看着斗金麻這一番表演,心底一陣的厭惡,可在人前場面上,斗金麻的話,似又說得入情入理,毫無不妥不恭。順利兄弟本就是柏樹寨的鄉親,即便要去取湫,斗金麻身為保長,過問過問,勉勵幾句,放到哪裏也是這個理兒啊……
聽見斗金麻這麼說,順利兄弟心裏的石頭,也算是落了地,順娃起先一直將胸膛挺着,挺得高高的,不是體現他有多麼精神,而是實在緊張,不得以,只有把胸膛挺着,身體繃着,才能緩解這種緊張。現在心裏的石頭落了地,順娃反倒腰彎了下來,胸膛不再挺那麼高,整個人,頓時鬆弛了……
陳叫山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對兄弟們一揮手,示意大家催馬套車,準備出發……
斗金麻朝陳叫山拱拱手,「陳隊長,一路保重,後會有期!」陳叫山淡笑着,拱手示禮……
斗金麻剛要轉身回寨,忽而又轉過身來,「對了,順娃,取湫這麼大的事兒,可是緊要哩,你們哥倆,是不是應該到史家祠堂去上一炷香?一來,將這光宗耀祖之事,告知列祖列宗,你爹娘泉下有知,也臉上有光嘛,回頭,給你爹娘定牌位時,也就多了些說辭。二來呢,也讓列祖列宗,保佑你們,取湫成功,凱旋歸來……」
順娃一聽——是啊,怎麼就把這檔子事兒給忘了呢?爹娘亡故不久,牌位還沒有進祠堂呢,自己就這麼不管不顧,稀里糊塗地走了,萬一……爹爹生前反覆強調過,生死之事,於他淡如清水,薄似白紙,輕若塵埃,可待他百年之後,牌位那是一定要進史家祠堂的,否則,便是化身厲鬼,幾劫幾輪迴,也不會心安的……
利娃卻有些猶豫,現在巴不得儘快從斗金麻眼前走掉,早點離開柏樹寨,山高路遠,海闊天空,再苦再累,任由闖蕩去……
陳叫山怔了一下,剛要開口說話,斗金麻卻說,「陳隊長,不如你們進我寨中,喝杯清茶,略略歇息,耽擱不了多大工夫的……」
幾位兄弟都看向陳叫山,似在等着陳叫山表態,那目光中,似有阻攔,似有疑惑,也似有慫恿,似有傲然自信,而順娃的目光,陳叫山一眼便讀懂了——那是懇求!
陳叫山細一琢磨——原本就是要會一會斗金麻的,縮回去不如伸出來,被動暗防不如主動明與,敲山震虎,令斗金麻心生忌憚……既然如此,進他寨中,喝一杯茶,難道還怕?難道不敢去不成?
取湫隊伍將車馬趕進了柏樹寨,並不深入,就在離寨門不遠的一處大院停下。
順利兄弟前去史家祠堂上香了,陳叫山和兄弟們坐在客房裏,不多時,斗金麻領着幾個夥計,端着麻元、米果,茶水進來了。
麻元,米果都
第七十五章 毒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