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師爺、何老闆、余團長三人,在密室中密謀着……
余團長忽然說——「哎呀,我想到個事兒……如果陳叫山出工不出力,假裝去取湫,卻隨便跑到哪個鬼旮旯去,胡亂舀一罐子水,來個濫竽充數,那我們的所有計劃,豈不是全都落空了嗎?」
何老闆也面色憂鬱地附和,「是啊,這瞞天過海的事兒,所有人都拿陳叫山沒辦法啊……難道,所有人都被他耍了嗎?」
譚師爺倒並無焦慮之色,依然成竹在胸,泰然自若的樣子,「何老闆,余團長,你二位有所不知啊……那所謂的湫水,豈是普通之水可比?《天象陳考》中說,取湫之水,是『側觀色藍,平視色綠,俯看色白,探之色無……玉漿之質,彈取而黏,久曬不腐,長凍不冰,入塵不渾,摻雜不和,浮卵不沉……』,想想看,此等湫水,豈是隨便之地的水,輕輕鬆鬆便可以冒充的?另外,陳叫山是個一根筋,他只要前往,就必定不達目標,誓不罷休,又怎會做那般前功盡棄,半途而廢,為人所不齒,遭人所唾棄之事呢?」
「好,好好……」何老闆和余團長,雙雙向譚師爺拱手,何老闆說,「那此事之籌謀,運作,就勞煩譚師爺多多費心了!若有需要我們配合之處,儘管開口傳話,我們一定傾力配合……」余團長也說,「功敗垂成,在此一舉,余某在此恭祝譚師爺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譚師爺也朝何老闆、余團長拱手還禮,「多謝何老闆、余團長,盛情款待,信任託付,老朽感激無盡!二位且聽佳音吧……」譚師爺說罷,便轉身欲走,何老闆將其拉住,朝譚師爺懷裏塞進一布囊,譚師爺用手一摸,裏面全是叮鈴鈴的光板硬貨……
譚師爺依舊走萃棲樓後院的暗道,一端是後院假山之下,另一端卻是明城牆遺址旁邊,一處最不起眼的小小雜貨鋪,此暗道,據說光是設計掏挖,就足足耗費三年之久……
回到盧家大院的師爺府,譚師爺一進門,便轉身將門關上,先找來《天象陳考》、《樂州志》、《羽化風雲集》、《龍雨經》,以及《尚錦吾文集》、《易經》、《水經注》、《天工開物》等書,有關取湫、求雨、旱情、水源、天象等等內容的頁面,皆折下一角,以作記號,並將這一大堆書籍,胡亂散放在床頭小桌上……而後,譚師爺脫衣上床,用手揉亂頭髮,併吞服下一粒「冥魂平復丸」,扯來冬天蓋的厚棉被,將自己緊緊包裹,不大工夫,便將自己包裹得渾身熱汗淋漓,腦袋上更是豆大的汗珠朝下跌……
「來人啊……」譚師爺呼喊一聲,聲腔中帶着三分病態。幾位僕人、丫鬟聞聲,趕緊朝寢室而來,譚師爺吩咐說,「去……去西內院……去請陳叫山陳隊長,我有話對他講……」而後,又對另一僕人說,「去……去請老爺、夫人過來……我有話對他們講……」
待兩位僕人出了門,譚師爺又對幾位丫鬟吩咐,「去把魏伙頭、楊賬房、駱幫主也請來吧,就說……就說老夫風燭殘年,病體漸虛,有話對他們講……」
譚師爺這一番「安排」,這一通「鬧騰」,師爺府里有多麼熱鬧,便可想而知了……
陳叫山最先來到師爺府,其後便是老爺、夫人,禾巧也跟隨而來了,緊接着,魏長興、楊翰傑、駱征先也來了……如此一鬧騰,盧家大院的另外一些人,雖未被請,但聽聞譚師爺病重,自然也便趕來了,柳郎中、二太太、三太太、少爺、少奶奶、寶子、毛蛋、杏兒,甚至二小姐在吳媽的陪伴下,也趕來湊熱鬧了……
師爺府一時間人滿為患,譚師爺的寢室,更是擁擠不堪……
譚師爺熟讀《黃帝內經》,對病人之體態神情,拿捏得恰如其分。當柳郎中要為其把脈時,硬是推拒,先將陳叫山召喚到床邊坐下,硬撐着坐起身來,將床頭小桌上的那些書籍撥弄着,連吁帶喘,時而伴着咳嗽,將取湫之於求雨,如何如何重要,然而取湫之行,又如何如何艱險,說了一大堆,但卻絕口不提讓陳叫山出面去取湫之事……
譚師爺這一番表演,逼真細膩,入情入理,惟妙惟肖,任是任何人都不會懷疑……眾人見譚師爺病成這樣,居然嘔心瀝血,苦心孤詣,心系求雨,祈願天降甘霖,以解盧家之危難,更化天下百姓之憂,情至深處,許多人竟熱淚盈眶,以袖抹臉……
「師爺,你且好好歇息,好好調
第六十章 詐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