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頭頂火箭「嗖嗖嗖」竄飛,在夜空中扯出一條條亮線,箭鏃扎在路上,火光飄搖,有的箭鏃將火把重新點燃……情勢愈來愈危急!
陳叫山皺眉一番思慮,悄聲對黑蛋說,「蛋,別射彈弓了,省着點兒……」黑蛋剛把彈弓拉皮扯展,聽聞此話,一松,疑惑地看着陳叫山。
「兄弟們,注意聽啊,我給大家說說辦法……」陳叫山儘量壓低嗓音,既要讓兄弟們聽見,又不至於聲音傳太遠,暴露自己的精準位置,「現在……我們躺到車的右面去,靜靜躺着別動……」七慶聽見這話,驚得差點大喊起來了,「隊長……在車左邊都危險哩,躺到車右面,那不是讓人家當靶子射啊?」大頭拿腳蹬了一下七慶的腿,「慶,你他娘的嚷嚷啥哩?生怕人家聽不見你?」面瓜便給兄弟們小聲解釋,「兄弟們,嫑怕!隊長的意思是……躺到車的右面,從大土包上射下來的箭,恰好沒有角度,一射出來,箭就飄了,反倒射不到咱們!還有……火箭都射到車左面了,有車擋着,火就照不到咱們了……」
兄弟們都從車軲轆下慢慢爬行,全都爬到了車的右面……
果然,火箭「嗖嗖嗖」地飛過來,在空中劃出一道彩虹線,偏偏就射在車的左邊,右面看似危險,實則更安全了……
其中有一個被俘的柏樹寨後生,躺在車的右面,忽然想站起來,鵬飛眼尖手快,一下將其撲倒,摁在地上,捂住其嘴巴,防止他喊叫,一頓老拳,冰雹一般,朝着那人的臉上招呼着,「動啊,再動啊?打不死你個狗日的,吃過飽飯,沒挨過飽打是吧?」一陣猛打,鵬飛覺得不對勁,將頭湊近一看:糟了,那人的太陽穴上,血糊糊的,人被打死了……
鵬雲見鵬飛打死了人,便埋怨道,「哥,你咋賃不小心呢?又害了取湫的規矩……」陳叫山嘆吁一氣,靜靜躺着說,「算啦……現在保命最要緊……」
陳叫山見大土包上的火箭,漸漸稀疏起來,便對兄弟們說,「估計這些慫貨,以為把咱都射死了……倉、頭、旺、寶子,你們四個,現在跟我悄悄朝後爬;饒家兄弟三個,還有慶,你們躺到車下面,把手裏的傢伙拿好,那些人等一下,肯定會過來給咱們收屍,咱給他來個『小籠包子擠褶子』,包死他們!瓜和蛋,你們將虎照顧好,就原地躺着別亂動……」陳叫山說完,略一停頓,又轉頭對剩餘的那倆俘虜說,「你倆聽好了,想活命,就老老實實躺着裝死!如果膽敢爬起來亂動彈,你們可就真死了……」
陳叫山領着倉、頭、旺、寶子四人,悄悄朝後方爬去……滿倉肥胖,肚子抵在地上,每爬一點點,便彆扭難受,喘着氣,問陳叫山,「隊……隊長……咱咱……咱這朝……朝回爬……會會會……會不會……」陳叫山明白滿倉的意思,便說,「別管規矩不規矩了,規矩是死的,人要活着哩……」
饒家三兄弟和七慶,躺在車軲轆底下,手裏將鐵傢伙攥得緊緊的……
果然,大土包上的火把又逐漸多了起來,漸漸朝這邊游移過來……七慶躺在車下,手裏的鐵鏈不住地顫抖着,發出細微的「叮呤」聲,鵬天便掐了七慶的肩膀,「慶,你晃啥呢?狗日的害了抖抖病了麼?」鵬雲便扯扯鵬天的頭髮,「別嚷嚷,人馬上就過來了……」
鵬天躺着朝路前方看去,脖子擰得有些難受,但又不敢不看,生怕眼睛一眨巴,那伙人便走過來了……七慶見手裏的鐵鏈老是晃,動靜太大,索性將鐵鏈暫時放下了,兩手緊緊把住軾梁,不停地喘氣……
火把越來越近了……走在最前面的兩個人,邊走邊將火把揮舞着,腳底下踏出的灰煙,被火光一照,霧騰騰,粉撲撲的……一個躺在地上裝死的柏樹寨俘虜,鼻孔里鑽進了灰塵,實在憋不住,「啊汀」一聲,打了個響響的噴嚏……
靜寂的夜裏,突然聽見這一聲響亮噴嚏,那一串火把,猛然一停,停留在原地,不朝前走,但也不朝後走……
鵬天將脖子儘量朝一側扭着,視線始終不離開那伙人的腳和小腿,心底深處,鵬天既怕他們走過來,但又十分急切地盼望着他們早點走過來……可是,現在他們停住了,不朝過來走,又不朝回走,鵬天心底暗罵:狗日的慫貨,你還釣老子啊?
電光火石之間,一念動閃之際,鵬天再也忍不住了,將手裏的刀,猛地一摔而出,「呼嗡」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