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少英微笑着應邀走進了小表外甥女的房間。
跟上回來時相比,這個房間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又似乎有了些小小的改變。屋角的大炕正燒得暖和,挨着牆根疊放着嶄新的素色布面厚棉被,炕頭的位置添了個小炕櫃,角落裏堆了好幾個深藍布面的大引枕,還有個看起來象是帶靠背的坐墊一般的東西,與引枕是同樣的材料與花色,大約都是新做的。炕尾一角擺放了一張新的炕桌,比一般的炕桌都要寬大些,樣式簡樸無裝飾,但帶了三個小抽屜,桌面上擺放着文房四寶、書本紙張,估計是小女孩讀書練字用的。
屋內的家具擺設與上次來時差不多,但擺放得更整齊有條理了。吳少英心裏有數,自打表姐去世,秦家長房只剩下一個小女孩兒,僕人也只有奶娘張媽,連個丫頭都沒有。平日裏觀那張媽行事,就不是很有條理,她一個人操持雜務,估計也是分|身乏術,屋裏略凌亂些,也是常理。如今顯然是秦家長輩緩過氣來,有空閒操心小孫女兒的屋子了。
吳少英不知道,秦老先生這位大家長是素來不操心內宅瑣事的,而主母牛氏至今還未病癒呢,她又不是個愛講究的,屋子收拾得差不多就行了,其他事通通交給心腹虎嬤嬤料理。而虎嬤嬤雖有些見識,但她既要忙於家務,又要服侍牛氏,兒子回來後,還要操心兒子休養身體之事。她雖然對秦含真很關心,可是屋子裏的擺設如何,只要不是亂得太離譜,她都不會多管的,看不過眼時,吩咐張媽一聲也就是了。如今這屋子變得井井有條,還添了許多新物件,完全是秦含真自己的功勞。
人都穿越過來了,仇人也查清楚了,只需等待時機報仇而已。秦含真是個熱愛生活的人,見日子平穩下來,自然要想法子讓自己過得舒適一點了。不過是添幾樣小玩意兒,都是合情合理的要求,也費不了什麼錢。有了布和棉花,張媽就可以負責做針線,要兩件新家具只需要跟虎嬤嬤說一聲,三五天就能按照要求打好送到,連祖父祖母都不需要告知。經過這麼一收拾,秦含真覺得自己的房間順眼多了,大冬天待在這樣暖和舒適的環境裏讀書寫字,她的耐心都要多一些。
不過此時此刻,秦含真沒什麼心思享受自己舒適的房間了,她急切地想要告訴吳少英一些事:「表舅,我爹沒死!他到京城去了。」
吳少英怔了怔,微笑道:「我已經知道了,今兒過來,本也是聽說了消息,趕來告訴你們的,沒想到你們已經得了信。這是喜事,你怎麼好象一臉不高興的模樣?」
秦含真抿了抿嘴:「我不是不高興,只是……幫我爹送信過來的人說,他在大同時曾經遇到過我二叔,還托二叔給家裏捎信,告訴祖父祖母和我娘,說他平安無事,上京城去了。不知怎麼的,二叔沒回來,叫了何氏回來,何氏卻半點沒提起這事兒,還加倍兒地欺負我娘。她這分明是存心的,可到底是圖什麼呢?我娘跟她無仇無怨,也不知哪裏招惹了這個壞蛋!」
吳少英頓時變得嚴肅起來:「你是說……你爹曾經托你二叔給家裏送平安信?!」這事兒他倒是不清楚。他還以為,以秦王逃離時,一路隱匿行蹤,除了朔州與大同兩地高層將領,幾乎完全不驚動地方官府的作派,估計是不會讓秦平一個小小的總旗給家裏報什麼信的。要知道秦平可是榆林衛中人,家人也住在榆林衛附近,萬一泄露了風聲,讓那些意圖對秦王不利的人知道了秦王的行蹤,可就大大麻煩了。沒想到,秦平居然在大同見過秦安了。
吳少英眉頭一皺。他得知秦平未死的消息,還是周艮無意中透露的。說來也是陰差陽錯,周艮並不清楚秦平家在何處,也不知道他父親是米脂縣內的名師大儒,否則先前在縣衙里審案時,就該將秦平的下落告知秦家人了。但如今也不算晚,想必周艮知道更多的詳情,吳少英打算回頭再去打聽一下。
他對秦含真道:「表舅如今認得一位秦王府侍衛,是同你爹一同從榆林逃往京城的,彼此有些交情。你爹沒事的消息,也是我從他那兒聽說。待我去尋他打聽一下,問問你爹如今在京城境況如何。」
秦含真忙道:「這個倒還好,我祖父在京城有族人親戚,我爹跟他們遇上相認了,如今是進了禁衛。」
吳少英疑惑道:「先前怎麼沒聽說先生在京城還有族人親眷?早知如此,當年我與王師兄在京里時,就該去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