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沉默,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在此時,老林領着嵐兒一瘸一拐地擠28了人群的最前方,興高采烈道:「小老闆!」
這一聲呼喚情真意切卻又喜感十足,原本有些壓抑的氣氛頓時被沖淡了許多。
「林叔,你怎麼來了,腿腳本來就不好,跑這麼遠過來幹嘛。」
秦川的話里雖然有些許責怪的字眼,但是誰都能聽出其中親昵的意思。
老林狡黠地笑了笑,說道:「這不是來看看你麼,這不領着嵐兒來看看你嘛。」
人群之中頓時一片噓聲。
老林老臉一紅,剛要開口辯解,身旁的小姑娘卻掙脫開了老林的手,直接跑到了秦川身邊,抓起秦川的胳膊,睜着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裏面滿是崇拜之色,奶聲奶氣地嬌聲道:「秦川哥,你真的要去當仙人啦?」
這一聲『秦川哥』叫的柔聲入骨,青春氣息奔涌撲面,秦川笑着揉了揉小姑娘蓬鬆柔軟的頭髮,笑道:「就是去讀書的。」
老林趁此機會趕忙道:「小川,這次你孤身一人入觀,肯定有諸多不便之處,若是一心修行,起居之事自然無人打理照看,這些年我身體有恙,嵐兒這丫頭為了我也練了一手照顧人的好本事,不如帶着她一起去三清劍觀,起碼有個知寒知暖的人在身邊侍候着,也能舒坦一些。」
秦川再次愕然無語,不過他馬上就搖了搖頭否定掉這個想法,道:「林叔,這可使不得,嵐兒要是跟我去三清劍觀,那你怎麼辦?如今你年紀也大了,身體又不是很好,嵐兒理應留在你身邊照看你才是。」
老林急道:「說的是哪裏的話,我這身子骨還硬着呢,我昨天將前些年上山采的那味四品春花參賣了,換了好些銀錢,就算雇上十個八個丫鬟也夠用的很。」
秦川驚道:「林叔,那不是你的命根子麼,你身子不好,將來這藥會有大用的,好端端的你賣它作甚?」
老林嘆息一聲,道:「小川,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先前若是早想明白這個道理,日子又怎麼會過的如此艱辛,小嵐兒又怎麼會跟着我一起受罪。」
老林搖了搖頭,繼續道:「你林叔我也想明白了許多事兒,嵐兒是個好姑娘,跟在我身邊也沒好日子過,你向來心地善良,把嵐兒交給你,我也放心,春花參賣的錢足夠我安度餘生,你們也要放心。」
秦川無奈道:「林叔,我是去讀書,又不是去當少爺,我帶着嵐兒恐怕不合規矩。」
人群默默聽着一老一少的對白良久,渾然沒有注意一個小胖子鑽到了隊伍的最前面,就在秦川說完這句話後,重重地咳嗽了幾聲,然後走上前來。
「觀里可從來沒有對於侍女有過什麼硬性規定,所以小師弟不用擔心,一切隨你心意就好。」
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田壯壯,此時的他被一種奇異的氣流所包圍,風雨不能沾其身,乍一看去還真有那麼些仙風道骨。
聞言秦川表情一僵,怒目瞪着田壯壯。老林則是喜笑顏開,連忙向仙師道謝。
秦川的腦海中突然出現田壯壯戲謔的聲音:「我說你是麵攤老闆又不是面癱老闆,幹嘛板着這幅死人臉,我只是幫你收一個貌美如花的小侍女,你現在應該向我道句謝才對。」
秦川知道這是修行之人的一種特殊的交流方式——神識傳音,尚未修行的他並沒有掌握這項技巧。
所以此時秦川非常鬱悶,不想帶着嵐兒,不是因為他怕麻煩,因為他本來就是一個最不怕麻煩的人。
他有自己的原因,自己的故事,他不知道嵐兒跟着自己到底是福是禍,福緣也就罷了,如果真是禍及嵐兒,他該如何是好?
所以他不敢答應。
可是偏偏田壯壯的一句話,把自己的後路封的死死的。
秦川敢怒而不能言。
敢怒不敢言和敢怒不能言,這在本質上是有很大區別的。
看着秦川怒視着自己的雙眼,田壯壯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之前的那抹困惑所在,也明白了從他踏入麵攤的那一刻起,自己在某種聲勢氣場上似乎就稍稍弱了對方一籌的真正原因。
原來眼前這個傢伙對於所謂仙人根本沒有任何敬畏之心嘛!
自己假假也是個真仙人,在芸芸眾生的眼裏,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