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腳下有麵攤,向東兩里是木房。
此生十五年,秦川就住在這28兒,白日裏看着屋外風光,聽着清脆鳥鳴,微微闔上雙眼,痴痴地想着書中的某一句話。
然而今天卻是個例外,竹椅上空空如也,簡陋的籬笆前也沒有他的身影,透過窗子的一角看去,只見秦川正埋頭於雜物之中,翻撿的格外賣力。
客觀點講,這木屋中各項陳設早已殘破不堪,更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秦川此時整理的正是吳伯留下的舊物,同時也在收拾自己的心情。
秦川站起身來,蹲了半天覺得有些腰酸,於是抻了抻胳膊,似是玉石所做的鐲子沿着他纖細的手臂緩緩滑下。
他放下雙手,然後又抬起右手,扶了扶玉鐲,一股冰涼的感覺從指尖傳遞過來。
這股涼意讓他心安,他望着遠方的天際心裏默默地問了一句,你還好麼。
睹物思人,難免會有些感傷,眼光落在玉鐲之上,耳中便回想起吳伯留在人間最後的那些話。
「少爺,不知道幸運還是不幸,我看到了蒼穹的盡頭,所以我必須要離開。」
「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好好活下去。只要活着,一切就還有希望。」
「少爺,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看到那瑰麗的畫卷,請為我劃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秦川無法得知吳伯所說的話到底有什麼具體的含義,因為不等他開口發問,吳伯就消失在原地。
他雖然時常看天但卻不知道蒼穹的盡頭有什麼,雖然時常寫字卻不明白瑰麗的畫卷代表着什麼,可是這並不妨礙他體會吳伯語氣之中的那種強烈的不甘和不舍。
「到底是什麼事情是你如此想做,卻連你都做不成的?」秦川有些自嘲一笑,低聲自語道:「你知不知道這樣我的壓力真的很大。」
木屋外,綠樹下,大師兄和田壯壯站在一起,他們耐心地等待着某人推門而出的一刻,可是半晌時光過去,這木門卻依然如同鐵鑄,根本沒有任何打開的跡象。
田壯壯有些無奈道:「秦川這傢伙可真夠讓人無語,這等磨蹭的性子簡直和四師兄有的一拼。」
大師兄卻並不焦躁,平淡的說:「畢竟於此間生活了十五年的光景,如果想要徹底拋下這段塵緣來堅定問道之心又豈是那般簡單?」
田壯壯不以為意,繼續說道:「上了三清劍觀又不是真的去修行,何必要做的如此認真決絕?」
大師兄想起秦川煮麵時的那一幕,笑道:「你看他做什麼事兒的時候不認真?」
沒等田壯壯開口,大師兄又補問道:「再說不是真的修行那上三清劍觀幹嘛?」
田壯壯微張着嘴,破天荒的用一種看白痴的眼光盯着大師兄那張如無波古井般的臉頰,問道:「難道不是大師兄你親自查探他氣海阻塞不能修行嘛?」
大師兄把這種看白痴的目光原封不動送還給田壯壯,然後道:「誰說氣海阻塞就不能修行?」
田壯壯啞然,愣了以下,開口問道:「難道這也可以?」
大師兄肯定道:「可以。」
田壯壯撓了撓頭,還是不太相信,道:「為什麼我沒聽說過?」
大師兄平淡道:「沒聽說過不代表沒有,只能說明你站的還是不夠高。」
聞言田壯壯羞愧欲死,但最終還是那不可救藥的好奇心佔據了上峰,繼續問道:「之前可有先例?」
大師兄點頭道:「有。古籍上記載過的便有七人之多。」
田壯壯不解,問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大師兄很自然地回答道:「既然阻塞不通,留着無用,打碎了重新凝聚便是。」
田壯壯的嘴張成了了大大的鴨蛋型,小眼睛緊緊地盯着大師兄看了半天,確認他並沒有在開玩笑後才問道:「又不是壁虎斷尾,氣海這種精氣之本源,神魂之根基也能說打碎就打碎?」
大師兄笑了笑,平淡回答道:「生死之間有大恐懼,亦有大機緣。」
田壯壯沉思片刻後,問道:「破而後立,重建氣海,逆天改命,光是聽聽就覺得很牛吶,但是機會如此渺茫說不定還要喪命,難道秦川還會選擇這麼去做麼?」
大師兄糾正道:「要叫小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