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府樓台軒闊、庭院深深,房俊入門之後繞過影壁直入內宅向中堂行去,沿途所遇之府中內侍、僕從、侍女,盡皆避讓路旁,躬身施禮,誠惶誠恐。
府中上下皆知這位實在凶神惡煞,往日裏紈絝橫行之時尚且敢在府中縱馬直衝,韓王殿下驚懼不敢多言,甚至跑到太宗皇帝寢宮請求庇護,及至後來扶搖直上、大權在握,更是在這韓王府恣意妄為,韓王連一句抱怨都未有
如此煞人,誰敢招惹?
莫說執禮不恭,便是連動作都一板一眼、一絲不苟,唯恐被尋到錯處惹怒了這位,連累自家殿下受氣
所幸韓王妃雖然嚴厲,但是對待下人卻極其寬厚,平素出手也很是大方,在府中口碑極佳,頗得上下擁戴。
房俊負手踱步、慢步而行,見到有人在路邊施禮,往往也會頷首予以回應,隨口問詢那個引路的下人:「府上好像多了不少生面孔啊,與我上次前來多有不同,殿下最近可曾納妾?」
那引路的內侍心裏砰砰跳,大冷的天兒汗都快下來了,小心翼翼道:「回越國公的話,殿下並未納妾。」
韓王府的妾,在這位房二爺面前連條夠都不如,打狗還要看主人,這位房二爺收拾起韓王府的妾,根本無需看韓王殿下的臉色,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當然,前提是那些妾侍對韓王妃不恭,若是溫馴聽話,韓王妃倒也不是一個善妒的
房俊行至中堂,一邊拖鞋,一邊好奇道:「你很怕我?」
那下人賠笑道:「越國公蓋世英雄,威風煞氣,吾等奴婢之流攝於您之虎威,自是戰戰兢兢。」
房俊換好鞋,好笑道:「倒是個會說話的,你們韓王殿下不如你。」
下人不知這話如何回應,只能賠着笑,閉緊嘴巴,不敢多言,心說這位今日不是來找茬的吧?
進了正堂,便見到韓王李元嘉與韓王妃房氏正坐在上首,見到房俊入內,房氏欣喜的招手:「若非送年禮來,你怕是一年也不登一回門是吧?快坐下喝杯熱茶暖暖。」
房俊笑着見禮,而後上前坐在房氏下手,回道:「實在是韓王殿下風流慰籍、作風倜儻,臣下若是貿然登門衝撞了某一位得寵的側妃、妾侍,實在是罪該萬死啊。」
房氏笑靨如花,伸手在兄弟胳膊上拍了一下,嗔道:「眼下都官居極品了,還是沒大沒小,不許對殿下無禮。」
話是這麼說,但只看那一張盛放猶如鮮花的臉頰,就知道有多開心。
女兒出嫁,有一個強勢的娘家、有一個願意不畏權貴也會撐腰的兄弟,旁人根本不能體會那種幸福。
李元嘉哼了一聲,穩坐如山,面對房俊的揶揄不動聲色,只淡然道:「喝茶。」
面色如常,實則心中唏噓,要想當年這個棒槌因為自己納的妾侍對房氏不恭,居然膽敢馬踏韓王府,嚇得自己半途調轉去往太極宮懇請太宗皇帝庇佑實在是荒唐。
不過現在無需擔憂那些了,一則如今年歲漸長,或許過了貪花戀色的階段,更加重視夫妻之間的感情,兩口子平淡如水相濡以沫的感覺更好,再則房俊已經是尚書右僕射、太子少傅,位高權重,自是再不能如以往那般恣意妄為。
房俊瞅了李元嘉一眼,似笑非笑:「謝殿下賜茶。」
李元嘉心裏一跳,忙擠出笑容:「一家人何必如此?快快喝茶,暖暖身子,這天寒地凍的」
說到底,當年的陰影在心底依舊未能散去,雖然覺得這廝不能再如以往那般渾來,卻也不敢保證萬一其心中不爽,會否頂撞得自己下不來台
心中愈發鬱悶,自己好歹也是天潢貴胄,更執掌宗正寺大權,皇室之內響噹噹的人物,怎地在這個小舅子面前就挺不直腰杆,硬氣不起來呢?
造孽啊。
這時管事從外頭進來,將房家的禮單雙手呈上遞給李元嘉,恭聲道:「房府的年禮已經清點入庫,禮單請殿下過目。」
「嗯。」
李元嘉應了一聲,放下茶杯接過禮單,粗略看了一眼,頓時一驚,看向房俊道:「何以送來這般貴重的年禮?」
他雖然天潢貴胄、位高權重,但因為整日裏處理宗室之內的各種繁雜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