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默藏得位置很好,是在下面山谷的下風向上,他覺得那些夏城的斥候像野獸一樣,總能看到蛛絲馬跡,否則其餘部族的斥候也不會接二連三的被殺了。
對於落星所說的那個流淌着奶和蜜的土地他深信不疑,因為那些人的衣服很好看,自己搶到的那支銅劍也很漂亮,要是吃不飽怎麼會想着穿衣服呢?自己在達兀改變部族分配規矩之前,窮的整日披着毛都快沒的羊皮,之後才穿上了各種柔軟的皮子。
撥開了眼前的草,悄悄看了看下面,只有九個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的動靜,似乎在尋找什麼。
這九個人和以往的斥候不同,並非都是拿着銅劍弓箭的,而更像是軍陣中出來的人。
兩個人拿着皮和木板的盾牌和銅劍,五個人手持戈矛。
兩個人背着弓箭,弓很長,而且裏面貼了一層古怪的仿佛羊角一樣的薄片,力量很足。哈默很奇怪對方的弓弦不是馬鬃馬尾,但也很堅韌,似乎是一種不曾見過的線,拿火一燒也有一股臭烘烘的燒焦毛的味道。
身邊的人小聲道:「哈默,上吧,他們只有九個人。前幾天別的部族被他們的斥候殺了好多,咱們上次讓達兀在各個首領面前風光了一把,今天又是個機會,免得那些人又在指責達兀壞了草原的規矩,用人頭讓他們閉嘴。」
「我覺得有些不對,這些人就像是咱們冬天抓狼時候的肉,是故意讓咱們看到的。再等一等吧。」
草原上狩獵多年,哈默的直覺很準,身邊的人也都相信他的直覺,畢竟他身上的頭皮掛串已經有四十多張了,便是放在整個草原那也是很少見的。
估算了一下這些人的距離,很遠,即便是他也射不准。
然而等了一會,下面的人馬上就要走出他們視線了,可他預想的藏起來的人還沒有一丁點的動靜。
但他一點也不着急,小心地看了看遠處的小高坡,那裏還藏着十四個人,自己這邊不出手,他們也會出手,到時候有沒有藏着的人一看便知。
「達兀一直想知道對面到底有多少人,這次想辦法抓個活的。咱們不急。」
壓低了聲音告訴了身邊的人,如同冬季草原上的狼,耐心地等待着遷徙的鹿群犯錯。
片刻後,高坡上的十四個人忽然從草叢中站起來分成兩組,相隔不遠沿着兩麵包了過去,這裏的草很矮根本沒辦法悄悄接近。
這些人也清楚哈默就在不遠處,如果沒有埋伏的人,這九個人的頭就是自己的了,要是有埋伏的人哈默也會幹掉他們的。
高坡下面的兩個弓手立刻將樺木箭杆搭在了弓身上,但沒有立刻還射。
他們的箭頭都是很沉的重箭,不適合這麼遠的距離。九個人中領頭的不是石山,而是從新軍中抽調的一名弓手,石山還藏在遠處,他們這些人就用這種辦法,一里一里地挪動着,引誘着對方出現。
領頭的人脖子上掛着一個陶哨,石山藏得地方他也不知道,甚至未必能夠觀察到這裏的情況,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吹響了哨子石山一定會出來。
「這是想抓咱們呢。」
領頭的搓了搓粗糙的鹿角扳指,拇指和食指夾着羽箭,沒有立刻拉弓,拉弓太費力氣,這幾柄新做的用魚鰾膠貼了牛角的弓拉起來很沉,據說只是嘗試品,將來的弓會和現在的弓長得完全不一樣,不止是貼牛角這麼簡單。
對面的十四個人可能是知道夏城斥候的弓比他們的弓射的更遠,所以跑動的很快,東挪西藏的靠近到五十步左右的時候,領頭的拉開了柞蠶絲弓弦,重箭瞄準了對面的一個人,開弓的瞬間射出,拉弓越久手臂抖動的越厲害,新軍中的弓手嚴禁長期瞄準。
對面那人幾乎是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重箭擦着他的身邊飛過,五十步的距離不是每個人都能射中的,可也把那個人驚出了一身冷汗,這麼遠的距離自己的弓絕不會有這麼大的力量。
羽箭飛出的瞬間,躲在遠處的哈默瞳孔猛然一縮,雖然沒射中,可是那個人拉弓射箭的姿勢和他很像,他可是打了多少年的仗才有了那種瞬間撒放的本事,下面那個人很年輕,卻有了幾分意思。
「九個人看到十四個人還不跑,要是遠處沒有埋伏就像是狼不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