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松花江早已封江,江面上一片雪白,一眼望去根本不知道盡頭將延伸到何處。閆寶書踏着厚厚的積雪在江面上尋找着閆寶龍的身影,他本以為這個時節不會有人到這裏來,可沒想到的是,不僅有成群結隊的孩子前來玩耍,更有不少大人在江面上刨了窟窿在釣江魚。這裏就與哈勒濱相鄰近,因此能夠猜到這時最受到歡迎的江魚有哪些,大馬哈魚算是其中一種,同時也是最受歡迎的一種。
閆寶書在尋找閆寶龍之時經過了幾處冰窟窿,他小心翼翼的繞過去的同時看到了幾個大人圍在冰窟窿跟前用簡易的漁具在等待魚兒們的自投羅網。閆寶書一邊走一邊瞧,就在他一連經過三處冰窟窿的時候,忽然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孩子們的叫喊聲。
孩子們的聲音此起彼伏,甚至高度的重疊在了一起,讓人聽不清楚他們在叫喊着什麼,閆寶書加快腳步往那邊走去的同時,幾個同樣聽到聲音的大人們也都紛紛趕了過去,隨後閆寶書便聽到有一個大人叫了起來,「趕緊想辦法救人啊。」
另外一個大人表現的心急如焚,「冰窟窿太窄了,咱們幾個根本跳不進去啊,再說這水這麼冷,下去了要是找不到出口就完蛋了。」
閆寶書這時已經接近了那個冰窟窿,正探頭往冰窟窿里看的空檔,旁邊的一個孩子突然沖了過來,拉着閆寶書的衣擺就說:「三哥,是寶龍掉冰窟窿里了,你趕緊想辦法救他啊。」
閆寶書驚恐道:「啥玩應?是寶龍掉裏面了?」閆寶書腦子轉的飛快,從他走到這冰窟窿跟前差不多也有一分鐘了,這一分鐘裏閆寶龍很可能因為受不住冰冷的江水而沉了下去,可不管怎麼樣,閆寶龍都是他的弟弟,也是一條人命,閆寶書務必要試一試去救他。
閆寶書顧不上多想,急忙脫了外套後把腰帶摘了下來,隨後對身旁的大人說道:「叔叔,我下去之後腰帶你們幫我牽着,謝謝了。」閆寶書深知自己跳下去的危險有多大,如果找不到出口,不出二分鐘閆寶書就會沒命,可現在是緊急關頭,閆寶書什麼都顧不上了,他在脫了棉襖之後拿着腰帶的另一頭撲通一聲一頭扎進了冰窟窿里。
冰冷的松花江水寒徹骨,閆寶書閉氣的同時睜大了眼睛,也幸好這個時候的江水不渾濁,一米以內還是足夠清澈的。閆寶書的游泳技術尚好,這是「從前」的他在游泳館鍛煉出來的,不過現在的情況可有些特殊,他雖然脫掉了棉襖,但棉褲和外褲的重力很快就讓他游不動了,他的四肢開始變的僵硬,每游一段距離就會感覺到身上壓着千斤重的鐵塊一般,極限就要來臨,閆寶書在心中吶喊着,「閆寶龍,如果你還沒咽氣就掙扎一下,讓哥哥看到你,讓我看到你啊……」
閆寶書儘可能的把嘴裏的半口氣憋住,又往前遊了一小段距離後,他忽然看到了一個若隱若現的影子在水中動了幾下,閆寶書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這個黑影上,他連忙合起雙手搓了搓,繼而朝那個黑影遊了過去。
是閆寶龍,真的是他,閆寶書發現此時的閆寶龍已經不動了,他的雙手張開,正慢慢的往下沉。緊要關頭,閆寶書似乎找到了動力,他咬緊牙關遊了過去,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終於抓住了閆寶龍的小手。
人是找到了,可閆寶書知道,他沒有力氣游回去了,他夾着閆寶龍試着往上游,可是……閆寶龍因為金桂琴的溺愛,給他穿的棉衣棉褲都是家裏最厚實的,這也導致了閆寶龍成了一顆重磅鐵塊,閆寶書越是試着往上游,兩個人就會越往下沉。
閆寶書跳下來松花江時閉着的那一口氣也都用沒了,他鼓着腮幫子試着做了最後的掙扎,然而……閆寶書終於在幾秒鐘後把嘴裏的氣吐了出去,緊接着冰冷的江水從鼻腔口腔猛的灌了進來,再後來,閆寶書的視線開始變的模糊,慢慢的他沒了知覺。
閆寶書好像做了個夢,一個很長很混亂的夢,夢中他回到了他曾經生活過得地方,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看到了他們在病床前哀傷痛哭的樣子。突然,夢境轉換到了1970年的東北,他依舊是身上蓋了一塊白布,他看到了金桂琴,看到了閆寶福和閆玉芬,同時也看到了陸向北和顧軍。
陸向北失聲痛哭,拳頭用力地砸向擱放着閆寶書屍體的木板上,砰的一聲過後……閆寶書猛的睜開了眼睛,緊接着就是一陣陣的暖意從身體的每一處每一個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