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豪爽的婦人,究竟是受了什麼樣的委屈,才會如此不甘地提刀罵街,甚至旁若無人地嚎啕大哭呢?
瞭然一路無言,心裏還琢磨着剛才所見的場景。遠遠地探家一趟,雖說沒見着娘親,瞭然倒並沒有太多的失落。但如今卻見王嬸似乎遭了大難,心下總不免惦記。
&才那莫不是姑娘認識的舊人?」碧竹也瞧見了瞭然臉上的心思。
瞭然點了點頭,「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怪碧竹多事,早知道不讓姑娘路過家門,也就眼不見心不煩了!」碧竹清楚,瞭然即便是牽掛也是枉然,畢竟受這坊規限制,外加人小力薄,根本不可能出手相助。
一連幾天,瞭然都有些心神不寧。畢竟若不是假王嬸之手,自己恐怕還來不了這個時空。如今見其遭難,自己卻只能袖手旁觀,心下總有不安。
她原想即便冒險,也要乘夜去王嬸家瞧瞧。只是想來想去,又覺不妥。若是王嬸缺銀子了,自己卻身無分文,如何相幫?若是她家人遭人凌辱了,自己無權無勢,還是個沒有完全自由的孩子,也很難幫其逃回公道。
瞭然從來不介意冒險,但卻絕不做毫無把握的冒險!
最終,瞭然還是決定去央求碧竹,求她好歹幫自己打聽打聽,那王嬸到底遇上了什麼為難之事。
碧竹嘆氣,「姑娘又何必再自添煩惱呢?知道了又能如何?」說歸說,但碧竹終究拗不過瞭然肯求的眼神,還是在外出時差人去打聽了一番。
這一探聽,瞭然更是放不下此事了。原來王嬸之難竟又是起源於自己。
要說還是三年前的事了,王嬸將瞭然送到漪羅坊之後不久,王家府上便使人來要人了。只是聽說人已經到了漪羅坊,也不敢來這裏撒潑,只能是拿瞭然的娘親發難了。
可憐娘親苦苦哀求,甚至拿出數日來不眠不休趕出來的百子百孫繡,想以此為補償,但王家府上的人根本不買賬,生生將一個弱女子折磨得不成人形。更有那王家府上的嘍囉見娘親還頗有幾分姿色,又起了歹毒之念,娘親原是毫無生路可想了。
周邊的鄰人雖然都忿忿不平,但卻無人敢於插手攔阻,畢竟那王家府上的惡勢力是誰也惹不起的,即便有一顆不平之心,但誰又想引火燒身呢?
最後終究還是王嬸不忍,趁着王家府上的人不注意,差自己的夫君連夜將瞭然的娘親偷偷送走了。
那王家府上的人豈肯善罷甘休?此後幾年,王嬸家災禍不斷。先是其夫君在外收賬時被王家府上遣人搶了,落得身無分無,差點病死他鄉。最後,好不容易得善人相助,籌了些盤纏,準備回家,卻又被王家府上的下人纏上,硬是被栽贓偷盜,最終還是沒有躲過牢獄之災。
王嬸家的小鋪也早已經營不下去,王家府上三天兩頭便有人來搗亂,搶砸了貨品不說,那客人自是也不敢上門了。
更要命的是,前幾天王嬸的兒子在外玩耍時,又遭王家府上歹人毒打,以致幾天昏迷不醒,王嬸自然是悲憤不已,這才有了瞭然那日恰巧見到的一幕。
&娘放心」,不等瞭然開口,碧竹便安撫了她幾句,「那王嬸兒子的傷,如今已經不礙事了,我還給她留下了些銀子及足夠的藥材。至於其他,咱們也無能為力了。」
瞭然深知碧竹的醫術,既然她說那孩童的傷勢無礙,自是已無性命之憂了。心下雖稍安,但想想自家及王嬸這一連串的遭遇,便將那未曾謀面的王家府上記在心頭了。
瞭然從來不願主動招惹是非,但也絕不會吃啞巴虧!
只是碧竹几乎可以說為此事犯了坊規,瞭然當然不能再為難於她。但畢竟心裏還是放不下,究竟怎樣才能助王嬸將其夫君救出牢獄,怎樣助恩人脫難?瞭然一籌莫展。
此時正又是海棠花怒放的時節,院中的那株海棠開得正艷。瞭然原本最愛於樹下讀書,每每偶有花瓣滑落在書頁之上,她總會難得地會心一笑,感覺愜意之極。
如今,姚嬤嬤正在躬腰在院中清掃着一地落英,瞭然卻是滿腹糾結。
她隨手揀起洞簫,信口吹奏了起來,只為驅散心頭的雜亂,好歹理清一條頭緒來。
要說瞭然的洞簫功力並不深厚,畢竟習藝不長,又全靠自己摸索。但如今正逢她滿腔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