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雨聲催人醒,顧綰一睜眼,便聽到了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她推開窗戶,清涼的晨風吹來。清河上漁船稀少,零散幾個行人打着油紙傘,倒像是一副清淡之極的水墨畫。只見有一個分外清雅的油紙傘停在門前。
顧綰披上外衣,下樓去開門。
「娘子可是維鈞的妹妹?」
說話之人望之文質彬彬,一身書生打扮,此人看到顧綰之後,眼睛裏閃現出一絲驚艷。
「公子是?」
「小生是維鈞的同窗,奉師命前來探望。」
「原來如此,公子請。」
書生進了顧維鈞的屋子之後。顧綰進了廚房,看到空無一物的灶台。
嘆了一口氣。
米缸里空無一物,只有一些豬下水和還未曬好的蘿蔔乾。
此時就算顧綰有再好的廚藝,恐怕都做不出來一頓普通的早餐,正當顧綰十分發愁的時候,顧知穿着蓑衣從外面進來了,這次顧知倒是沒有穿他那身破舊的長袍,而是一身短衣打扮,看起來倒是要比之前爽利幾分。
「阿綰為父買了些米和吃食,你拿出準備一下吧。」顧綰頓時一愣,顧知笑了笑說道:「今早那位同年來信了,一會兒要來,阿綰你好生準備一番。」
顧綰點了點頭,從顧知手中拿過那一包東西,顧綰草草看了看,是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顧綰頓時口水肆意。
顧知又從外面搬回來一袋米,顧綰看到這袋米,才終於覺得踏實了不少了。
顧綰走到灶房,溫上水,待到水開之後,放了半碗米,只是此時肚子十分不合時宜的叫了叫。於是狠心的又放了半碗,直到這米粥再也找不出人影時,心裏才好受一些。
顧綰那出那塊五花肉,切下來一點點肥肉,放在熱鍋之中,煉出來一些肥油,然後炒了一點蘿蔔。
待到顧綰將早飯端到顧維鈞的屋子裏的時候,那個書生已經走了。只是顧綰看出來,顧維鈞似乎有些傷心。
「爹爹,哥哥,用早飯了。」
顧綰將飯放到桌子上,又把顧維鈞的早飯端了過去,可是顧維鈞卻開口說道:「阿綰你先把飯放到桌子上吧,我不餓。」
「哥哥?」顧綰有些無奈,這位又是怎麼了?
「維鈞,你又何苦如此?」顧知嘆了口氣,將手中的筷子放下。
顧綰一陣懵逼,難道方才那個書生對顧維鈞說了什麼?
顧維鈞沉默,原本清澈的眼睛裏流露出一陣陣哀傷,他開口說道:「兒病癒之後就不準備再讀書了,以後出去謀個生計,也好給阿綰攢些嫁妝。」
顧綰頓時一陣無奈,這怎麼還扯到她身上了。
顧知看着顧維鈞有些無奈的說道:「思質先生也是看你身子不好,這位縣尊大人最是推崇文武雙全,到時候維鈞你病怏怏的考試,豈不是會給縣尊大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顧綰心中暗自道,這位縣尊大人的選材理念倒是十分的先進。
「兒還有考試的機會嗎?」顧維鈞輕輕說道,而後又好似被吹到了涼風,又咳嗽起來。顧綰不禁有些無奈,她走了過去,為顧維鈞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而後開口說道:「哥哥不必自責,一家人本來就是要互相扶持的,哪有誰連累了誰?」
顧維鈞聽到顧綰這番話,心中更加難過。
此時顧知嘆了口氣,開口說道:「吃飯吧,莫要想這些事情,左右人還是要活下去的。」
三人都不說話,開始靜靜的吃早飯。
許是到了梅雨時節,這雨下了一上午,卻還是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顧綰準備曬得蘿蔔條,也沒有了用武之地。
但是家中總得有些醃菜,所以顧綰就在自家自家灶房之中,架起了一個乾鍋,將那些蘿蔔條放在上面,熏干。
之前顧綰都是用來熏肉,倒還是第一次用來熏蘿蔔。
此時,顧知從外面進來,皺着眉頭說道:「阿綰,家中柴火快沒有了,最近幾日柴火又漲價了,之前六文錢一擔,我方才去問了價格,已經十文錢一擔了。」
顧綰頓時一陣無語,這個家中,無論柴米油鹽都缺。
「等到天晴了,我去城外打些柴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