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卉長這麼大還從沒怕過誰,當然也包括安修廷在內。
安修廷就算再位高權重,只要敢對他動手,他也照樣還手絕不手軟。
可這一刻,對上安修廷的眼睛,他卻忽然猶豫了。
他的話,分明是在告訴他,他已經看穿那晚的激將法和苦肉計。
但他不驚不怒,反而默認下來,還警告自己不許再欺負溫艾?
沒搞錯吧?安修廷,你可是有未婚妻的人。
稍微愣神的功夫,安修廷深色的眸光一閃,早已變回冷峻平靜的樣子,放開謝卉的領子,用手在褶皺上輕輕一彈,輕嘲一聲,抱着綿綿轉身走了。
謝卉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從走廊的窗戶看着他的車子開走,這才回過神來。
安修廷雖是警告,但他的眼神里卻並沒有狂妄自大的蠻橫,而是只有一種讀不懂的隱忍和堅定。
他是認真的。
他這樣一個人,能把自己的脾氣和心思都控制得那麼好,卻對有溫艾有着近乎變態似的執念,真讓人想不明白。
還有他說的那句話:「如果你是我,你只會更小氣。」
如果是他?
他會對溫艾更小氣?
他實在想不明白,像溫艾那種弱雞一樣的女人,能幹出什麼天怒人怨的壞事,讓安修廷耿耿於懷至今都不肯放過。
她給他帶綠帽子了?
謝卉忍不住惡趣味地笑出聲來,雖然他也知道那絕不可能弱雞雖弱,比起一般女人,骨子裏倒是更烈性。
朝三暮四不是她的風格,水性楊花就更加不會。
不是她,那就只能是溫家。
安修廷和溫家的恩怨並不難查,幾乎人人都知道,四年前是溫家忌憚養子的能力,所以全力打壓,想要將安修廷徹底毀掉。
但很遺憾他們並沒能成功,反而被翅膀長硬的安修廷拿住軟肋,上演了一場漂亮而又致命的反擊。
溫家用了見不得人的招數,卻仍舊敗了,於是不但基業盡毀,就連名聲也搞得一片狼藉。
安修廷手段利索斬草除根,溫家老爺子氣怒之下臥病不起,不久就撒手人寰,而溫家掌舵人,也就是溫艾的父親,到現在還因為那些違法的生意,在牢裏待着呢。
溫家賬目上的大筆錢財,全都被審計調查乃至凍結,而剩下的,則是被安修廷全部吞併。
這場爭鬥,安修廷可謂是佔盡了便宜。
雖然表面上看是溫家先動了壞念頭,但他一個孤兒院出身的孩子,能有如今手段,何嘗沒有溫家悉心教導養育之功?
按說就算溫家欺負他,他把人逼成這樣也夠意思了。
難道還有什麼別人不知道的內情不成?
這些念頭不過在謝卉腦中一閃而過。
至於其中就裏還有什麼內情關他什麼事?
有這功夫管安修廷,他還不如多多關懷一下他的弱雞女助理,大病一場折了半條命換來跟孩子相聚,還沒說兩句話就要分開,指不定哭成什麼樣。
謝卉轉身推開病房的門,正想着如何安慰溫艾,話還沒出口,卻愣在了原地。
病房裏,弱雞一般的女人已經換好了衣服,正站在窗口,抱着他買來的那束花平靜的觀賞。
窗外的光線照着她的側影,漂亮完美得沒有一點瑕疵。
聽見推門聲,她回過頭來看着他,十分堅強地露出一個淺笑:「謝卉,謝謝你。」
謝卉只覺自己的心突然被狠狠撞了一下!
「嗤,謝我幹嘛?」他摸了摸自己青腫的臉,將頭偏向一邊。
臉其實一點都不疼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