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日漸好轉,趙無憂去的時候,皇帝已經能坐起來,且低低的說上幾句話了。說是昨兒個夜裏御醫來施針,皇帝吐了一口淤血,這才能開口說話。
「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趙無憂伏跪在地,畢恭畢敬。
皇帝擺了擺手,示意趙無憂起身,而後又招手讓趙無憂近前。
臣子和奴才畢竟是有區別的,穆百里是躬身近前,趙無憂只需俯首便是。近至床前,趙無憂作揖,「皇上聖躬違和,乃臣侍奉不周之故。臣請聆聽聖訓,吾皇萬歲。」
沒有人不喜歡對自己畢恭畢敬的下屬,能察言觀色,又處事周全。
皇帝深吸一口氣,面色仍是蒼白。操着破鑼嗓子朝趙無憂開口,「朕身感不適,前朝之事有賴愛卿操持,內閣票擬不可懈怠,當與司禮監攜手並進。選秀之事,卿也當盡心盡力。」
都這個時候了,皇帝還是沒忘記褲襠里的那點事兒,趙無憂表示深感無奈。
俯身行禮,趙無憂面不改色,「微臣領旨,請皇上放心。」
皇帝當然是放心的,能不理朝政還有美人將入宮,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退出寢宮,早有人在外候着。趙無憂一聲不吭的去了偏殿,皇后娘娘在裏頭等着。不過這會她倒沒急着那些個男女之事,見着趙無憂,皇后忙不迭上前,「趙大人。」
就算是天塌了,趙無憂還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從容的向皇后施禮,趙無憂道,「微臣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金安。」
「趙大人可知選秀之事?國公府那邊——」皇后急了,畢竟將入宮的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子,皇后本來就不得寵,好不容易藉此機會除掉了明妃等人,以為能獨佔恩寵,誰知竟是這樣的結果。這麼一來,此前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他人做嫁衣嗎?
「娘娘想讓微臣勸諫皇上?」趙無憂問。
皇后抿唇,「若是那些狐媚蛾子進宮,皇上必不會再多看本宮一眼。皇上身子不好,哪裏經得起那些女子的折騰,若是損傷龍體,如何得了?本宮是為了皇上着想。」
「娘娘沒聽說嗎?」趙無憂直起身子,「司禮監對外宣稱,沖喜!何況皇上子嗣單薄,皇后娘娘並無所出,您不覺得選秀是遲早的事兒嗎?趁着娘娘還年輕,抓住機會便是。」
「機會?」皇后一愣,沒有子嗣這事兒的確捉急,身處後宮卻無所出,乃妃嬪大忌。
趙無憂深吸一口氣,「年輕女子適合生育,為皇上增添子嗣乃是理所當然。皇后乃是後宮之主,母儀天下,這後宮的孩子何嘗不是娘娘您的孩子?」
皇后身子僵直,半晌沒有吭聲。
不過趙無憂擺明了,這事兒再無挽回的可能。
「臣還有事,先行告退!」趙無憂行了禮,二話不說便退出了偏殿,頭也不回的離開。法子已經想好了,走不走這條道全看皇后自己的意思。趙家與皇后雖然相互扶持,可真到了那一步,皇后嘛——也不一定非要她李氏來當。
沾親帶故對他們這些官場上打滾的人來說,根本算不上牽絆。
利之所趨,情之所在。
利盡而散,不過如此。
狐裘施施然搭在胳膊上,趙無憂慢慢吞吞的走進司禮監大門。宮裏誰不認得趙無憂,所以司禮監的值守太監也沒敢攔着,轉頭就風風火火的去稟報了陸國安。
這個點,穆百里正在書房裏御筆批紅。
聽得陸國安來報,說是趙無憂來了,鳳眸微斂,眸光微沉。
陸國安道,「說是來還狐裘的。」
「還?」穆百里放下筆桿,「怕是來要東西的。」
「要什麼?」陸國安不解,他丞相府什麼東西沒有?想那奇珍異寶,必定不勝枚數。
穆百里似笑非笑,仿佛瞭然於胸。
趙無憂來司禮監,到底想要什麼?
第9章 司禮監還狐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