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香最後的那一番話,字字讓人觸心,而他深夜來此所為的,也正是道出的這幾番觸驚之語。故而這些話落後,這拐子巷的地霸也不再久留,而是起身告辭,隨後離了蕭府。
陳留香走後,屋內氣氛因默愈沉愈凝,最後壓凝得都快叫人喘不上氣。因着方才二人談語,內容甚是觸心,以至於全程候在一旁聽得明切的廂竹,這廂也是氣屏不敢出聲。
心中亂跳得緊,努力思琢着剛才聽到的一切,因着越想這心越是定安不下,廂竹忍不得抬了眸,端看着大小姐面沉的側臉,開口問道。
「大小姐,方才陳公子那話究竟何意?這宮裏頭,當今聖上,莫不是陳公子的意思是?」
心中思猜,因難再安,廂竹忍不得出語詢了。也是這話落下,叫原本垂眸思凝的蕭楚愔動了神,垂下的眼睫,落下的睫影,因着廂竹的詢扇了幾下,待這睫影蝶扇後,蕭楚愔這才抬起頭,視線落至空落之處,說道。
「陳公子方才所言究竟何意,只怕他話裏頭的意思,便是你此刻心下所猜之意。」
陳留香深夜至此所言一切,字字皆是顫心,叫人就算明白有了此意,也斷然不敢妄猜。廂竹是蕭楚愔的貼身婢女,這幾年隨了蕭楚愔也算見過不少世面,棄了不少常規。可饒是如此,在聞了大小姐這一番話,定了心中所猜,她這心裏頭也是不敢信的。
當下那面上的神色因了蕭楚愔的話又是一番染變,廂竹咬了唇說道:「真是那意,若是這般,這天下豈不是得亂了?」
她那心裏頭的思猜,光是動上一絲半念,這心頭便是慌顫得緊,整個人已不敢再多思半分,就盼着自己所猜乃是錯謬,事非如此。
只可惜不若人如何盼着,潛意識對於周遭的事也會自然辨猜,故而廂竹雖是不願所猜屬實,卻還是從大小姐那兒得到應接的話。直接對上廂竹已是閃了憂色的眸,蕭楚愔說道。
「這天下早就亂了,又不是現下才亂,早在太子顯了必得的野心,而逍遙王那兒又露奪搶之意,這天下註定就不會一直太平。當今陛下突然重病臥榻,皇后又下了懿旨不許任何人入宮視探,硝煙塵味就已在京都上空散開,如今就算塵煙轉為硝火,也沒什麼奇怪的。」
「大小姐此語,廂竹明白,只是這皇位的奪搶,就算硝火如何旺燒,也不當真應了廂竹所猜吧。太子野心昭昭,的確是顯白明了之事,只是這太子野心再如何貪大,也不當會動那樣的心思。畢竟這當今的陛下,那可是太子的生父啊。」
太子畢竟是當今陛下的親生骨肉,親緣連着血脈,要廂竹相信她現下心中所猜便是實實,她這心中實難接受。當下那早已變了色的面如今又是白了幾分,連着唇上也失了血色,廂竹忍不得說了那一番話。
廂竹,畢竟是跟了蕭楚愔許久的,這些人性的扭扭曲曲,就算沒全見透,蕭楚愔總覺得光憑自己平素諷道的那些,她這心裏也該瞧得清明。誰知這當口,竟還動了這一份不切實際的盼奢。當下直接凝着眸,對上廂竹的眼,就那般對着眼眸審瞧半晌,蕭楚愔突然出一聲哼諷的冷。
「哼」下的一聲重諷,聲音冷冰得叫人聽了心都忍不得打起顫來,便是因着大小姐這沒個跟由突然的冷諷,廂竹的心直接頓了觸,也是心觸之後,廂竹瞧着大小姐的唇動了喃,出語說道。
「生父!哼,這普天之下要是我說,最是無情的當屬這帝王之家。親情,戀情,這帝王天家裏最缺殘的就是這所謂的人情暖意。這些個人心窩裏的情,早在那權利慾貪中便已消磨殆盡,就是那一顆心,怕是冷冰得再無任何人情可言。天家從來都是個拿命來貪的去處,在這場貪博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誰和誰不都是一樣的。」
帝王家的無情,那是明目昭昭的事,就算你無心,旁人也會逼得你不得不起這樣的心,更何況太子那兒,本就意在如此。言至此,話更諷,笑嘲落後,蕭楚愔續道。
「這五九至尊的位置,只有一個,便是這帝王奪爭的勝者,也只會有一個。為奪這九五之尊的權座,就算真是踩在血染的親情上上位,只怕那些冷了心腸的人也不會遲疑。更何況這天家的位置,哪一個不是染着血得來的,只怕這皇家貴胄,個個心裏頭都隱藏着這樣的殘性,就算真是借親上踩,對於他們來說也是理所應當的常態。廂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