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摔砸在地上的壇酒,酒水混着罈子的片碎四濺飛起,可是這四濺而起的碎壇以及那壇內的老酒,都震不過蕭大小姐這一番失望到極點的怒。
看着長姐氣得連着酒罈都給摔了,看着長姐用那滲淌着鮮紅的手指着自己,楚恆的酒勁,在那一刻又散了幾分。
他是因了長姐的怒氣,因着酒罈的摔砸,人緩微醒。可蕭楚愔那處?這一肚子的失望以及三弟叫人戲耍利用下的不甘,卻因這一份上涌的酒勁全部顯了出來。
指着楚恆,語中滿是氣怒,蕭楚愔指着他說道。
「那樣一個女人,為了那樣一個女人,你在這兒給我生生作死,事事踐踏。蕭家三少爺,還真是一個深情到連自個的命都可以不管不顧的主啊。」
每句話,每一個字,皆是帶了冷諷的呵嘲,是這一字一句的諷嘲下,蕭楚愔笑道:「你蕭楚恆多情,是,一旦真的動了情便是一生一世,沒錯。可你他媽的也給我長眼,也得給我把眼睛瞪大了。那種女人,那種女人,你搞成這樣覺得自個值嗎?不是讓人耍了,不是讓人利用了,多大的事啊!有比那剜肉挖心斷骨還要痛嗎?做出這一副要死不活日、日買酒宿醉樣,你他媽搞成這個樣子,給誰看啊。」
她是見不得這種為了情,便可自我折磨的無能之輩。心中對於楚恆竟成這般,說真的,蕭楚愔是失望的,不過失望之下更多的卻是身為長姐的憐疼。
她不希望看到三弟這般,算是回到當初那夜夜笙歌日、日佳人相會,她也不願看到這般不死不活的蕭家三少。幾乎是因了憐惜以及惋痛,蕭楚愔直接走到屋側,將那置放於案台上的銅鏡搬放到桌上。
銅鏡正正對着蕭楚恆的臉,也將如今三少這一副狼狽的模樣倒映其中。看着楚恆,指着銅鏡內的他,蕭楚愔說道。
「你現在這副模樣,你自己看看你現在是怎副模樣,如今的你,還有那風流笑踏柳街花巷的蕭家三少當有的樣嗎?素仙仙說每當遇你靠近,都叫她覺着無比噁心,我告訴你,現在不只是素仙仙覺着你無比噁心,連我,也要看不起你了。你自個給我睜瞪眼睛瞧瞧,現在的你,究竟成什麼樣了。」
前半段話,那話裏頭的氣怒是濃的,濃得每一個字都是竭嘶底里從喉嚨深處強擠而出。可是越到後頭,這話和嗓調越是緩收慢輕,直到最後,失望疼惋之色已是處處彰顯。憐疼的看着那盯看着銅鏡內的自己,一聲不語的三弟,蕭楚愔眼露痛傷,說道。
「楚恆,情,可以動!可不是每一份動了的情都必須刻骨銘心,我們得學會看,我們得知道什麼樣的情值得,什麼樣的情,不值得。那素仙仙,她根本不你,她靠近你,裝出那一副端柔良善的樣子,為的只不過是借你當踏板,行她心裏頭的歹思罷了。為了這樣一個根本待你無真心的女人,你這樣踐踏自己,這樣生生折磨自己,你覺得這樣做,值嗎?」
情,可以刻骨銘心,卻不是每一份情都值得你去刻骨銘心。至少對於蕭楚愔而言,這一份,根本不值得。
心,幾乎是剜着痛扯,連着聲音也透了徹骨的心疼,看着慌神未有應動的楚恆,蕭楚愔說道:「你是折磨自己,折磨得上癮。可是你知不知道,在你生生作踐自己,這般不管不顧的折虐,你傷的並不只是你自個的身子,你還在一刀一刀剜着長姐的心。」
說到痛處,蕭楚愔忍不住抬起手,一下接着一下重捶着自己的胸口。那重錘的胸口下,藏的是蕭楚愔的心,那因為三弟不值當的自我施虐,也跟着扯痛的心。
人在很多時間,這自我折痛下的自我施虐,有的時候施加而出的痛不僅諸加在自個身上,連着身邊一切關心掛記着自己的人,也是一併虐着。長姐何時這般痛憐,這般失望,也是這字字句句的傷泣,叫楚恆猛着震心,也觸驚了魂。
當下忽的回了神,人也低喃說道:「長姐。」
一聲「長姐」,魂也跟着回了數分,待這聲長姐落下,蕭楚恆緩動着身,對上長姐的眼。這還是蕭楚愔入屋來,楚恆如此正着神色對上她的雙眸。正是因了魂回神歸,楚恆這才親目瞧見長姐眼中的憐疼。
那種等痛而感的憐,如針如刀般戳捅着長姐的心,也捅戳着他的心。正是因着對上了這一雙眼,楚恆才清曉這幾日對於自我的作踐,正如長姐所言,傷的並不只是自己
第二O七章長姐勸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