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中年人身後的一幫老頭,瘸老知道無非是一幫反盛世聯盟一起請來的古玩大師,但在瘸老眼裏,無非是些知道些皮毛就出來混飯吃的衰朽殘年。
要說瘸老對自家的殘疾是自卑十分的,唯獨對自己祖傳的手藝是引以為傲的。想當初落魄到華聯木器廠看大門,時逢浩劫方終,薛向拿幾個鈞瓷碎片試探瘸老,都引起了瘸老的反感,這是他老手藝人骨里獨有的驕傲。
而後,瘸老來港未久,進入盛世中華擔任掌柜的後,才算正式踏進了古玩的世界。說起來,瘸老家傳淵源,自小跟着父輩藝,可他自己從來都沒真正踏進過玩圈,原因很簡單,那就是沒機會。
他起先是跟着父兄藝,好不容易藝成,自家的年老店便被合營,而後就是改造,他是身懷絕技,確是一天也沒進過玩圈,不知道自家本事是幾斤幾兩,而父兄教之以嚴,多是批評巨多,弄的他以為自家這點本事,不過爾爾,尚未登堂入室。
哪知道這一腳踏進港島的玩圈,瘸老才陡然發現渾不是這麼回事兒,自己能耐居然這樣大,一幫老頭需要什麼放大鏡,掃描儀,雜七雜八,亂折騰,都說不分明的東西,對自家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如是又經過了幾場鑑定會,瘸老大展神威,一眼辨物,瞬息斷年,不過數月,盛世中華許掌柜的神眼之號就此叫開了。
自此,瘸老的盲目自卑就化作空前自大了,這會兒,這數個白髮老頭兒。更不在他眼裏。按瘸老驚訝於港島玩圈的水平之低,所形成的特有邏輯,那就是。荒蠻之地到底不比我中華中樞,想他許某人到底來自皇城根腳。乃是天下玩中心琉璃廠年老店榮寶齋的少東家,和這幫海外棄民自然沒有可比性。
瘸老瞧不上那幫老頭,而老頭身後的那四個老闆模樣的人,他也識得個,正是九龍天雨軒、澳門玲瓏閣以及新加坡珍寶齋的當家人,為了爭客戶,也沒少和這幾位打過交道。獨獨那個頭髮後梳,戴一副黑框眼鏡、氣勢十足的中年人。他不識得。
本來瘸老邊說着話,邊打量着眼前的來人,他嘴上雖虛應着,說得也豪氣干雲,實則是心中發虛,當然,之所以發虛,非是擔心盛世中華的寶貝敵不過眼前的這幫人。畢竟他瘸老雖不完全知道盛世中華到底都藏了哪些好貨色,卻是知道柳鶯兒有一個秘密保險柜,裏面的東西到底有多好。瘸老無從知道,但是光看擺在二樓的蘇瞻書法、乾隆寶璽、元青花人物大罐都不得入內,便知藏在裏面的該是何等寶物。
可現如今。東家住院了,上回也問過如是這幫找茬兒的來了如何處置,東家卻是未答,直說別去煩她就行,如此這般,才叫瘸老心中無底。
可無底歸無底,還不至於發虛,這發虛的真正原因,還是他說完場面話後。對面天雨軒的趙掌柜報了萬兒,其他澳門玲瓏閣、新加坡珍寶齋。早在瘸老預料之中,可偏偏還多了個寶島故宮博物院。這下就徹底讓瘸老心中由沒底,變作發虛了。
要說這天雨軒、玲瓏閣、珍寶齋之流,在瘸老心中,不過是些破落戶,野,那這寶島故宮博物院,可就讓瘸老心中有些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味道了,他這年榮寶齋的少東家在自負,也不敢和這正宗皇家博物院比寶。因為瘸老祖上就是吃玩飯的,對四九年之前故宮博物院裏有哪些寶貝,可謂是知之甚深,可以說,現如今在四九城的那間博物院和寶島的那間比起來,恐怕也是相形見絀。是以,瘸老心中更是生不起半點和人家寶島故宮博物院爭雄的心思來。
趙掌柜話罷,瘸老心中只顧着盤算,卻是忘了接茬兒,而這瘸老到底沒有薛老那般的城府,這一邊盤算,一邊臉上陰晴不定,心中所急所想,叫趙掌柜一行看了個正着。
眼見瘸老就要顯眼,忽然從二樓又躥下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來,跑下樓來,便直奔瘸老身前,附其耳道:「許掌柜,麻煩了,我給東家去電話,東家說該怎麼着就怎麼着,語氣不善啊。」
西裝中年這一打岔,反叫瘸老定下心來,潑皮脾性發作,暗道,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大不了拼他娘個魚死網破,不信這幫雜碎還了翻了天去。
瘸老計較已定,拍拍西裝中年的肩膀,朗聲道:「老馬,把二樓拾掇拾掇,咱們就和這幾位見個高下吧!」
瘸老一聲「老馬」出口,西裝中
第二十六章 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