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國慶先前還有幾分期待,指望肛毛抓住了薛向的什麼痛腳,要報料,哪知道這傢伙竟是告什麼李擁軍、韓東臨,最後居然發了瘋,要告全村人。..這麼猖狂的話,他蔡國慶都不敢說,這肛毛何德何能。
蔡國慶緊走幾步,到了門邊就把肛毛往外推,嘴上還嘟囔道:「你狗r的在靠山屯憋傻了是不,還告一個屯的人,去去去,堵着大門,吹得老直哆嗦。」
「蔡哥,蔡哥,你聽我說完呀…..」
「說個球啊,你他娘的,要整人也想個好點的理由,腦被驢踢啦,還他娘的敢以個人告組織。」
「不是,他,他,他們把地分了。」
「什麼分地不分地的,誰愛分誰分去,反正又沒老的份兒….」蔡國慶一邊不耐煩地推搡肛毛,一邊嘟嘟囔囔地抱怨,忽然耳膜像炸開了一般,嗓音瞬間拔到最高,近乎尖叫一般喊出聲來:「分地!你說靠山屯的把地給分了?你再說一遍!」蔡國慶一把揪住肛毛的羊皮襖,滿臉猙獰,雙眼卻滿是喜悅。
蔡國慶這一嗓嚎出來,正吃着喝着的蔡高禮如中了邪一般,本來坐着的身,如火箭一般原地直衝而起,急速朝大門奔來,到了近前,就拖着肛毛到了爐邊,二話不說,按着肛毛,就給盛了滿滿一碗狗肉,塞進了肛毛手裏:「小剛,走這麼遠的餓了吧,先不着急說事兒,吃肉吃肉,暖暖身,你放心,不管你有多大的冤情。不管涉及到誰,你蔡叔一定替你做主。」
肛毛也不客氣,端起碗來。就稀里呼嚕開始胡吃海塞,這會兒眾人都在消化肛毛帶來的那驚人的消息。誰也沒心思下箸,就連心神激盪得快暈過去的蔡高禮這會兒也直在心中大喊冷靜,而不敢呼喝肛毛馬上分說緣由。
肛毛一行來又冷又餓,這會兒竟連吃碗,被眾人盯得不好意思,才歇了筷。肛毛擦擦嘴,恨聲道:「狗r的李永軍,婊養的韓東臨。老不就是偷偷出去玩兒了幾天嗎,他娘的,年底竟然給老扣了八十多塊的工分錢,憑什麼人家都分一多,老就拿幾十塊,娘的,我家的老鬼也不爭氣,沒搶着單畝高產狀元,卻回來打老,說什麼都是老懶。不給他幫忙,mb的,過個年也不叫老安生。把老錢全部收走不說,連收錄機也搬他房裏去了,娘的,你們不讓老好過,老也不讓你們好過…….」
肛毛說了半天,儘是說他在生產隊受到的待遇是如何不公,分到的錢是如何的少,李永軍、韓東臨還有自己家人如何欺負自己,看不起自己。總之是絮叨個沒完,動情處好似這大冬天之所以下雪。恐怕就是老天爺覺察到他肛毛的冤屈,而灑的淚花。
蔡高禮實在是不耐煩聽這個。揮手打斷肛毛的《肛毛冤》單口相聲專場,沉聲道:「你剛才說他們把田分了,是不是真的?」
「這個,呵呵,這個……」這會兒,肛毛反而吱吱唔唔說不出口了。
要說這肛毛又不是傻,這分地的罪過有多大,他多少還是知道點兒的,再說,今年的日比往年不知道好過多少倍,往年一年忙到頭兒,一毛錢別想見,還得欠公家的錢,今年不僅不欠錢,還往回拿錢。兩廂對比,肛毛忽然有些後悔了。
蔡高禮人老成精,立時會意,笑眯眯道:「要我說,小剛你在屯裏可是正兒八經的一條好漢,壯勞力,先前我聽你說,他們就為你請幾天假,扣你那麼多工分,這個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我可是聽說有些老頭老都分了不少錢,這明擺着是不公平嘛。說來,也是我和國慶連累了你,李擁軍和韓東臨這倆小是在給你穿小鞋呢。」
蔡高禮幾句話一扇呼,肛毛先前熄了不少的心火立時蹭蹭上躥,一口喝乾蔡高禮給他倒的半缸酒,罵道:「就李擁軍和韓東臨最不是玩意兒,娘的,你們不仁,就別怪老不義。」
說罷,肛毛又壓低聲道:「這個蔡主任,蔡隊長,我雖然年輕,你們二位也別騙我,那個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啊,如果真把田分了,那是多大的罪過?」
肛毛這般遮掩,越發顯得欲蓋彌彰,蔡高禮心中激盪得快要沸騰了,強忍着心潮,親熱地拍拍肛毛的肩膀:「小剛,你放心,就算分地,也是領導幹部的責任,和你們社員無關,你算是揭發有功呀。」
肛毛舒了口氣,小聲道:「那,那薛隊長會不會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