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歐陽給內廷司勾畫的初期藍圖就是「自給自足」別管能不能產生收益,又產生了多少,前三年的賬面都不能出現明顯的盈餘或者虧損兩者都會使朝臣對內廷司的存在產生關注乃至質疑,只有不賺不賠,才會降低內廷司在朝堂上的存在感,儘可能地不惹人注意。
於是,某些物美價廉但又非平民所能製造的農副產品就成了首選。
正所謂士農工商,身處士族之上的皇帝若是去經商,肯定會被視為自降身份可要是換成務農,就會被讚美為天下之表率。至於務農務出來的農產品如何經由「工」這個途徑轉移到「商」路上來,這個年代的人類是很少會去關注甚至都想不到該去關注的。
戚雲恆今日很是盡心盡力地幫歐陽擦了屁股,這讓歐陽很是「感動」。而他能夠回報給戚雲恆的,就是在已經應下的差事上多盡心,儘可能少地給他平添麻煩。
至於機緣巧合贈送玉璽一事,歐陽已經將其拋諸腦後。
先不說這就是一樁巧合,即便不是,他也不會更不敢挾恩圖報。
跟皇帝講恩情那就是作死。
即便是施恩,也只能讓皇帝施恩於你。千萬不能反過來,讓他發現你對他有了恩情。而更加不可為的,就是讓他覺得你覺得你對他有了恩情。
一旦出現最後一種情況,那你距離家破人亡、身死魂滅也就不甚遠矣。
歐陽望着戚雲恆,等他追問自己的詳細計劃,但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半晌,戚雲恆卻率先移開了目光。
「其實,我對農事乃至民生不甚了了。」戚雲恆不無尷尬地苦笑。
戚雲恒生在國公府,從小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即便是最落魄的時候,也不過是精神上的,從未因生計艱難而涉足過平民百姓的行當。
歐陽微微一怔,隨即失笑,「所謂民生,說白了,其實就四個字:吃飽,吃好。只要做到這兩點,便會天下太平,千秋萬代。」
「重檐的說法倒是新奇有趣又簡單明了。」戚雲恆立刻生出了探究的興趣。
心得體會罷了。
歐陽這樣想着,卻不能這樣回應戚雲恆。
「在我看來,天下事不過兩種。」歐陽道,「一種是吃太飽,撐的另一種是吃不飽,餓的。朝堂上的事,大多是前一種百姓間的事,卻基本都屬於後面一種。只是呢,我雖能看得明白,卻想不出解決之道。畢竟,讓朝臣挨餓和讓百姓吃飽都是至今未決的千古難題。」
說完,歐陽把手一攤,作無奈狀。
戚雲恆沒有馬上接言,將「吃飽吃好」四個字反覆念叨了幾遍,很快挑眉道:「重檐的意思,我多少明白了一些。飢餓的感覺,我也曾體會過,確實很容易讓人鋌而走險,釀造禍端。」
「你也曾挨過餓?」歐陽一愣,不自覺地歪了話題。
「征戰的時候,免不了出現諸如糧道不暢、供給不足的情況。」戚雲恆點頭道,「即便沒有這些情況,也會有沒辦法埋鍋造飯或是沒時間吃飯的時候。」
「說起來,自從朱邊投入到我的麾下,三餐不繼的事情才少了很多。」說起征戰,戚雲恆便有些剎不住閘,侃侃道,「朱邊這人其實是個全才,在尋找吃食上更是厲害跟老鼠一樣。哪怕是荒原曠野,他也能挖地三尺,把可以吃的東西翻找出來。只可惜,他的性情和重檐你有些相似,都存在那麼點偏差,而他對自己的性格也和你一樣有着自知之明,這才主動棄了丞相之位,去了更能讓他拓展喜好的刑部任職。」
「餵」歐陽不爽地瞪眼,「拿我和他做比,你神馬意思啊?等等,我說,你處置孫妃一家的損招不會就是他想出來的吧?」
「重檐覺得這樣處置不好?」戚雲恆對歐陽的反應有些詫異。
「看從什麼角度去說了。」歐陽撇嘴,「反正在我看來,這根本就是鈍刀子割肉,又狠又毒又陰險,簡直損到家了當然,我也沒什麼資格嘲笑人家就是了。」
歐陽從不覺得留人一命就是仁慈,也不覺得把對手踩到泥里就是報仇雪恨,所以他處置仇家的法子從來都只有一種,那就是速戰速決地斬盡殺絕。
簡而言之,他會給仇家一個痛快,但絕不會給其活路。
但戚雲恆其實並不知道歐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