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驥聲音陡然高八斗,看起來義正言辭,大義凜然,竟然讓陳子龍一時怔住了,其實對於阮大鋮進復社,他陳子龍發自內心也是有芥蒂的,只是王之正有這樣的計劃,他也不好反駁。
這時候,台下又開始大聲奚落,甚至開始高喊着附和滕驥:「是呀是呀!」「阮大鋮都能進復社,是不是閹黨也可以進復社呀!」「侯爺,把我們復社改造成大鍋菜吧!」……
這時候,王之正突然站了起來,嚴肅的對阮大鋮喊到:「圓海先生,你站起來,走到這裏!」
阮大鋮突然被王之正店名,竟然愣怔了一下,王之正對他招手,示意讓他走上來。
阮大鋮點點頭,然後躬身碎步走到了台上,然後躬身施禮。
王之正呵呵一笑,指了指阮大鋮說道:「諸公,這位阮大鋮先生,是什麼樣的人物,你們是怎麼了解的?」
中州端社的滕驥帶氣說道:「還用怎麼證實,東林黨有氣節的人物哪個不是對着閹黨橫眉冷對,甚至不惜獻出生命代價與閹黨抗爭?!可是他阮大鋮呢,就因為與楊漣公的矛盾,這本事君子之間的恩怨,居然藉機投靠了魏忠賢!投靠了閹黨難道都不能證明他的惡劣人品麽?!」
王之正點點頭說道:「滕驥先生,你說的有道理,投靠了魏忠賢,是不是可以說明惡劣人品呢?我看未必,因為我就投靠過魏忠賢,不是麼?」
王之正呵呵一笑,指着自己說道:「沒錯,我想這件事全天下應該都是知道得吧!」
滕驥擺擺手說道:「侯爺,這件事情,我們當然知道,但是事實證明,您投靠魏忠賢的目的,是為了剷除閹賊,其實是打進閹黨的內應,為的是完成偉大的任務,這跟他阮大鋮是兩碼事,阮大鋮怎麼能很您比呢?!」
王之正點點頭,然後端起茶盞啜了一口說道:「看來,你對阮大鋮還是有所誤會,當年投靠過魏忠賢的人中,為禍最深的是誰?五彪五虎,十兒五十孫,呵呵,這五十孫也包括我,但是閹黨魏閹每天開一次晨會,我卻從未見過阮大鋮參加過,這是其一,魏忠賢親口對我說過,阮大鋮身在曹營心在漢,表面上投靠我,卻不為我出力,像極了戲文里說的,徐元直進曹營——一計不獻!你說說,如果阮大鋮是閹黨的羽翼,他怎麼也得像五虎五彪,崔呈秀,崔應元那些人一樣,立功才是吧?可是呢,你什麼時候聽說過阮大鋮幹過什麼壞事,為閹黨做過什麼具體的事體?!」
王之正條分縷析的剖析這阮大鋮,可是阮大鋮卻好像局外人,低着頭站在王之正身側一言不發。
王之正笑吟吟盯着滕驥問道:「滕驥兄,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麼?」
滕驥仍舊沒有被說服:「侯爺,不是我跟您抬槓,您說的是阮大鋮投靠魏忠賢以後,可能是良心未泯,沒有為虎作倀,但是,投靠魏忠賢這可是選擇性問題呀!投靠魏忠賢等同於背叛天地君卿師!這樣的原則性錯誤,難道不足以證明阮大鋮惡劣低下的人品麽。!」
王之正呵呵一笑,對滕驥抬抬手說道:「滕驥兄,我們是在探討問題,你不必太過於激動,你坐下,我們慢慢來分析這件事!」
王之正繞開滕驥咄咄逼人的鋒芒,抱以和善的言辭,這讓滕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躬身坐下來,然後說道:「在下可能有些激動,請侯爺不要見怪!可是在下認為,至少他在大節上就有虧!」
這時候,一直不說話的阮大鋮終於憋不住了,他滿腹的委屈牢騷,這麼多年用沒有地方發泄,今天看到復社對自己竟排斥敵對到這種程度,不由得再也忍不住了!
阮大鋮躬身對滕驥一拜,鏗鏘有力的說道:「滕驥先生,你不是我阮大鋮,你可以理解我阮大鋮?!呵呵,笑話!當年在京師,左光斗大人疏浚黃河,立下多少赫赫之功,可是楊漣大人竟然因為在爭論一個弟子任免問題上,就跟左光斗大人針鋒相對,甚至……甚至在皇上面前……不說了,這都是往事了,但是你們應該知道,我跟左光斗大人之間的交情,我們年紀相仿,又是同鄉,這麼多年來,我對他太了解了,就因為我幫左光斗大人說了幾句公道話,就跟楊漣公鬧出來隔閡,最終連一個小小的吏科給事中都用計給我抹掉了!我失望透頂呀,我不是對東林黨失望,而是對這種門閥之見失望,大家同樣都是東林黨,卻還要分出來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