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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選擇繼續行醫,即意味着幾天後遷家入京都定居的計劃要改成搬離京郊,一如往常那樣繼續過着四處躲藏的日子。
為了避免麻煩纏身,在以往蕭淙與病患接觸之前都會有一個中間人事先打招呼,尋常百姓即便聽說過他的名頭,一般也是找不到他具體在哪裏的。今天來的這兩人當然不是尋常之輩,此二人能不經過中間人介紹就找到藥廬所在地,已是很讓蕭淙心生警惕的了,而很快他又認出那匹馬的來路,這讓他漸漸意識到一件事。
大約在半個月之前,就在離京都以西不到百里地的下河郡郡府發生一起命案,郡守大人遇刺,但死的只有他一人,其家屬和部下全都毫髮無傷。也正是因為此命案呈現出的這古怪案情,讓人很容易將其與人頭買賣聯繫起來。
不同於兇殺慣例的禍及一片、甚至是滿門被害,在人頭買賣的過程里,人頭成了貨品,每一顆都明碼實價,被雇的殺手不會浪費自己的力氣去殺與僱主需求無關的人。而下河郡郡府命案不僅符合此人頭交易的表象,而且過程做得非常乾淨,也可以說是絕對專業級的殺手做下的事。
不難看出,下河郡郡守大人的命被某個人花錢「買」去了,而世間仍存在以殺人為謀生之技的殺手,並且行動很守章程,手段異常高明。可明知道有這樣的組織存在,並且就發生在京都地界邊上,這讓作為在十多年前第一個決意要肅清這種違法之事。如今也已取得明顯良好整治效果,秩序井然民生和諧的帝京頗為震驚。
官方肯定是要將兇徒繩之以法的,並且很可能要憑此事順藤摸瓜的徹底端掉一窩殺手團體,可真當官方將此事劃上日程時,又不得不承認此事頗為棘手。甚至還透着絲詭異。
現在官方派出的查案人員已經全都斷定此事是殺手所為,並且還能確定此人的身份,正是下河郡郡守大人生前非常信任和尊敬的一位白衣客卿。
此白衣客卿在郡守府為客多年,平時除了與郡守大人以知交好友的身份客居,還被郡守大人邀請為其兩個兒子的西席先生,主教音律。但在郡守大人遇刺的轉瞬,那位白衣客卿即身蹤渺然了。
從慣常角度來看,客卿在這個時候走人,無疑會給自己帶來無窮嫌疑。但如果換一個角度來思考,此事又實屬正常。客卿身為殺手。刺殺任務完成後立即走人實為明智的選擇。作為一名專業殺手,應當早就束起了過正常人生活的想法,客卿的身份本就是一種偽裝,在正事達成之後,當然沒有必要為了保護自己的身份清白而留下做什麼辯解。
估計這位白衣客卿的臉孔已經被許多人認熟了。但不可排除這是其偽裝之一。即便眾人之中的確有人能眼力卓然的認出他來,他若今後不在世間出現,認得他的人也沒有機會再行指認之事了。
或許到了若干年以後,此殺手還會在進行下一次刺殺任務中,以另一種身份出現在茫茫人海,但到時還有誰能準確認出他來呢?
下河郡命案的案底已經很清楚了,可官方負責查辦此事的官員卻感覺很頭疼,兇手似乎就在眼前,但又仿佛隔着一堵透明的牆,找不到突破的門窗穿過去揪住他。
而此兇徒逃脫律法制裁的依託。似乎正就是時間。…
此案如果不抓緊時間儘早破除,待那殺手回到了他來的地方,很可能就真如針落大海,要鎖了他伏法就更是難比登天了。
此殺手似乎也很自信自己能掌握這一點,所以在殺了郡守大人之後,割下頭就走了,連屍體和割頭的刀都沒有處理掉。當有人發現兇案現場時,就看見還穿着官服的一具無頭屍體和一把刀就在府衙後堂地上血泊中,殺手的行動精簡隨意卻又無懈可擊。
但當此事從下河郡漸漸傳到京都,雖然關於白衣客卿的描述經眾口相傳而變得模糊,到了京都時已只剩「白衣人」這一描述,可蕭淙在聽聞此事的第一時間,隱約已經猜到了這殺手的來路。
早幾年他在給一個江湖人治傷時,聽那江湖人說起過一個隱秘的殺手組織。如今南昭大地被王氏新君漸漸治理得法制清明,前朝遺留的人頭買賣這一惡劣問題已經得到很大程度的肅清,殺手組織被官方剿滅的、以及為求自保而自行解散的有很多,但在如此嚴明地法規治理下,還能保存下來的殺手組織,必定是極為厲害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