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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空手接白刃,不帶有絲毫技巧,起勢所至就如伸手給別人砍,所以揮刀砍下的人也沒有多少防備。但沒有人會這麼傻的主動伸手讓人砍,誰看起來這麼大膽,就必定是有所倚仗,自信自己的手砍不斷。
準確的說,程戌的右手只是黑到了手腕位置。
蒙面人剛剛看清程戌手上似是帶了某種特殊材質的手套,還沒來得及回過神做出下一個舉措,就感覺脖子上一涼,麻痛的感覺竟帶着刺骨寒意,帶着他身體裏溫熱的精神氣急速向外噴濺。一個人身體裏的能量從身體上最大的閘口泄走,這人活不了數息了。
程戌抬起一腳將眼前已成死物的蒙面人踹開,藉此力道身體向後一個翻轉,避過了橫在他腰間切來的那一刀。
他面前的兩個蒙面人已經被他以閃電般的速度解決一個,但另一個人也因此見識到了他奪刀的倚仗,自然更為警惕,並且知道最該警惕的是他那隻黑色的右手。所以這個蒙面人在揮出一刀後立即收回,握着刀的手已經做好下一個揮出的預備式,但卻遲遲不再動作,他露在蒙面外的雙眼微現凶光,視線一直在程戌的左手和右手之間來回閃爍。
程戌的左手握着把小刀,從其長寬尺寸上來看,單薄得連匕首都稱不上,只夠格算一把削水果皮的小刀。但這樣一把小刀,只是用來切斷一根麥稈粗細的血管,卻也夠了,還比揮起匕首來要輕鬆許多。
而在他帶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上,則是握着那個被他割破咽喉的蒙面人的刀,他的手掌還握在剛才奪刀的那個位置上。以刀柄指向眼前之人,他這樣擺出的招式看着有些古怪。
見眼前的蒙面人不再動作,程戌也沒打算把反着拿的刀順過來。而是朝那人乾笑一聲,忽然說道:「你信不信刀柄也能捅死人?」
話音剛落。也不等那人有任何表示,程戌便真的以刀柄向前的這個角度,將手裏的刀扔了出去。
他扔刀的動作是假的。
但站在對面的蒙面人似乎有些信了,身體做了一個閃避的起勢。雖然他很快也意識到自己上當了,這個閃避的動作只做了一半,便又正過身形來,但他回身的速度還是遲了些。
程戌要的就是那人的半個側身,這樣他的視線多多少少也會有一些偏移。便難得躲過他隨着那一記假揮刀而下了實勁投出的真小刀。
小刀變成了飛刀,脫離了程戌左手的掌控,刺向了蒙面人的下半身。它帶着一個接近極端的軌道,在蒙面人大腿內側帶出了一道口子,刺眼的熱液飆射的速度,絕對不亞於第一位倒下的那人。
這是程戌擅長的活計,人體有幾個放血的大閘口,他心裏很清楚,並早就將它們的難易層級排了個隊。為了力求速戰速決,他習慣將失敗率算到最低。一般不會選擇對方的主軀動手,那可能會導致他一擊擊在護甲上,出招落空的同時。還給自己帶來諸多危險。
所以他不但反覆練習過割喉,還練了割大腿上的某處,後面的這個行動總有些叫別人往邪處想,但當這個別人準備護住自己的命根子或尊嚴底線時,他們反而多半丟了自己的命。
這個比第一個倒下的人多活了數息的蒙面人也感受到了那股刺骨森冷,緊接着他就感覺一股熱流順着腿根流下,在右腳地下很快聚集了一大灘。與此同時,一股近可將人麻醉的疼痛從腿根處往身上爬來。…
這個蒙面人已經意識到死亡即將來臨,但他還來不及多喘息一口活着的空氣。就被程戌掄來的拳頭連砸胸口三下,幾乎將他心口那塊骨頭砸塌進去。心碎的劇痛加速了死亡的來臨。
在第二個蒙面人頹然倒地的時候,程戌已經撿回了他剛才投出的鋒利小刀。蹲在死者的身邊。用他的衣服擦了擦小刀上的點滴血跡,程戌淡然說道:「刀柄只能用來打頭,殺不了人的,但剛才我手裏有兩把刀啊,你怎麼能忘了眼前可以看清的事,卻信了假話呢?」
將擦乾淨的小刀收回袖內,程戌也沒有立即站起身,而是一挑指揭開了地上還微溫的軀體臉上蒙的黑布,仔細看了看此人的臉孔,片刻後,他兀自搖了搖頭,確定此人陌生得只似一粒生存在黑暗角落裏的灰塵,在他看來毫無頭緒。然後他又伸手在這屍體身上上來回摸索了一遍,除了摸出幾顆硌手的碎銀子,便沒有任何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