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門開了條縫,邢博恩在裏面說:「丘杉,你包里的那條毛巾借我用用,可以嗎?」
「好。」
丘杉拿了毛巾過來。這條毛巾是她在某個超市里拿的,擦過手和臉,毛巾上沾了點髒東西。
邢博恩手臂伸出門縫,接了毛巾,關上門。水聲又響起。
洗乾淨毛巾,邢博恩擦乾身體,過了會兒就穿好衣服出來了。衣服還是那身髒的黑衣服,邢博恩把毛巾搭在肩上,將半濕着的頭髮與衣服隔開。
看到桌子上的小鍋,邢博恩瞠目結舌,問:「這是你做的?」
鍋里的泡麵還冒着熱氣,斜插在鍋里的兩根筷子被熱氣纏得有點潮濕,邢博恩拉開椅子坐下吃了一口,抬頭看着丘杉,眼神又暖又亮,由衷誇讚道:「太好吃了!」
丘杉心情輕鬆,搖了搖頭,不接受這種誇獎。她過去第一次煮泡麵的時候裏面還加了蔥花荷包蛋,今天這鍋泡麵實在寒磣,邢博恩是太久沒吃熱飯,標準變得不客觀了。
「真的。丘杉,謝謝你。」邢博恩說完低頭大口大口吃着,狼吞虎咽的吃相和斯文不沾一點邊,最後邢博恩舉着鍋把湯都喝光了,飽足地長嘆一聲,轉頭對丘杉笑了笑。
丘杉正看着邢博恩披散的長髮出神。
「你想洗頭髮嗎?」邢博恩問。
「不。」她現在頭髮髒不髒自己絲毫感覺沒有,洗不洗沒區別。
邢博恩心裏認準了丘杉就是想洗頭髮,站起來推着丘杉往衛生間走:「洗吧,你頭髮已經黏成縷了,我幫你洗,不麻煩。」
「……」
丘杉是真沒想洗,但邢博恩既然熱情地要提供幫助,丘杉也沒去打擊人家的好心。於是丘杉脫了鞋,坐在邢博恩不知道從哪找來的塑料板凳上,像個失去自理能力的老太太一樣等着邢博恩調水溫。
「你……要脫衣服嗎?這樣洗衣服會髒。」問這話邢博恩自己也不好意思,她可沒幫別人洗過澡,丘杉要是個小孩那看就看了,但丘杉是個成年人,她稍微有點彆扭。
丘杉比她更覺得彆扭,立刻左右搖頭。
邢博恩如釋重負:「好,那就開始洗了。」
水從丘杉的頭頂流下來,順着黏成一縷一縷的頭髮條,在丘杉眼前分成許多道凌空小水柱,跟看噴泉似的。很快,頭髮都濕透了服帖了,溫水從臉上淌過,丘杉看到被睫毛堵截的水珠。
水流停了,邢博恩打開洗髮水瓶子,說:「閉上眼睛。」
丘杉閉着眼睛,沒過多久就聽到頭髮和豐富的泡沫摩擦的聲音,這聲音非常催眠,但丘杉不需要睡眠,她只感覺大腦全都鬆懈了,什麼都不願去想。變成喪屍後的這四天裏,這是她第一次,完完全全地停止思考。
頭髮洗了三遍才洗乾淨,邢博恩給她塗上護髮素,揉了一小會兒再衝掉。手中的頭髮終於順滑了,邢博恩關水道:「好了。」
丘杉睜開眼,看着邢博恩:「西耶。」
「再說一次。」
「謝,謝。」
「很好,繼續努力。」
丘杉衣服褲子全濕了貼在身上,整個一可憐的落湯雞,脖子上衣服上還沾着洗髮水的泡沫,邢博恩倒是明白丘杉沒有洗澡的必要,便問她:「我幫你沖一下-身體吧?反正已經濕了。」
丘杉沒意見。
邢博恩重新調好水溫,淋浴噴頭對着丘杉,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沖了兩遍,能衝掉的污漬都衝掉了,看着乾淨不少。邢博恩拿毛巾把丘杉的頭髮臉脖子擦了擦,擰乾毛巾搭回自己肩上。
丘杉從衛生間出來,沒穿鞋,腳上踩着濕的白色短襪,一路走一路滴水。她來到窗前,路燈下雨絲斜飛,她們的車停在路邊。
「我去看看趙學富。」邢博恩拿着手電筒說。
「我……」丘杉走過來。
「你怎麼?」邢博恩用鼓勵的目光看着她。
「我,一,起。」丘杉慢慢回答。
邢博恩微笑:「非常好,你能說的字越來越多,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和我交流了。」
丘杉點頭,拿上菜刀,在邢博恩前面出門。
下到一樓半的平台,丘杉攔住邢博恩。從二樓下到這兒的過程里,邢博恩用手電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