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持續到下午三點,張辰醉了,滑到了地上。鄭凱忙打電話給張辰的未婚妻,讓她來將張辰扶走了。
看着那個有些嬌小的女人攙着張辰離開,周漪心裏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她問陳芒:「要多久,才能忘了一個人?」
陳芒看着周漪美好的容顏,想起申琳,說道:「也許一天,也許永遠。誰知道呢?只是,忘不忘得掉都無所謂的,只要你想起時,心裏是好受的就行。若是不好受,就別想了。」
「你可以做到?」
「我會努力。」陳芒笑起來。
葉一清忽然問道:「陳芒,你還行不行?」
陳芒故意大聲回答:「行,不行也得行,每人200元紅包呢。」
大家都笑起來,說道:「陳芒,你好樣的。」
陳芒安然無恙地走出了食堂。不過,那天晚上,他的頭有些暈。
第二天,是臘月29,陳芒一大早去了「清荷書屋」。清荷書屋在鏡州市文化街,和古玩一條街呈一個丁字。
清荷書屋有一個常客,叫龐清。龐清是一個詩人,散文家,更是一個古玩愛好者,賭石玩家。他一年裏有一半多的時間都在這裏,百~萬\小!說,寫文,然後去古玩市場走一走,看一看。陳芒是因為詩歌結實的龐清,最後跟着龐清一起玩起了古玩和賭石。也不知是不是運氣好,大學時代,他和龐清一起去雲南賭過幾次,還真讓他賭漲了,因為資金不多,他賭的也就是一般古玩店放在門口的小毛料。
後來,班上一個同學得了癌症,陳芒將賭石贏來的錢都捐給了她。再然後,他讀了研究生,便沒再去賭石,也許因為他是農村出身,對這個事情,始終有一些心理上的抗拒。畢竟,賭石這一行,一刀窮,一刀富。雖然也講究經驗,見識,始終有很多運氣的成分。賭石,賭石,說穿了,還是賭。賭博這種事,沒有永遠的贏家。所以,陳芒不想太陷入這種東西。
龐清坐在他常做的位子上,戴着個黑色的鴨舌帽,低着頭看一本書。陳芒走過去,敲了敲桌子,在他對面坐下來。龐清抬頭看着他,瞪了瞪眼,然後哈哈哈笑起來:「陳芒,你死哪裏去了?這麼久都沒露臉?」
「我考了鄉鎮公務員。」陳芒說着,讓服務員來一杯白茶。
「你一個詩人,做公務員?你做得來那些點頭哈腰的事?」龐清有些不屑地道,「別怪我話說得難聽,反正我是看不慣那些做官的。」
「我可不是官。」陳芒笑道。
龐清也不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神秘兮兮地說道:「給你看個好東西。」說着,也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個白玉扳指,玉色溫潤,上面還有凹槽。龐清見陳芒細細看着這東西,興奮地說:「這東西,絕對是漢代的。你看那上面的凹槽,很有那個時期的特點。」
陳芒看一眼龐清,又將目光轉向那枚玉扳指,說實話,他不敢確定,而且,他有一種感覺,覺得這東西壓根就是高仿品。不過,在古玩方面,他並沒有太多經驗,很多知識還是從龐清那裏學來的,他也不班門弄斧,只是實話實說:「我不確定。」想起龐清那小小的六十平米房子裏擺滿的各種古玩,陳芒又笑道,「反正你也不賣,倒也無所謂。」
龐清小心翼翼地收起那玉扳指,道:「絕對是漢代的。我能肯定。那人以為不是什麼好貨,竟然只要了我100塊。真是,我都替這寶貝難過,竟然有人就要價100塊。」
陳芒只是笑。
龐清總是這樣,純粹的像個孩子。
「哎,你說你在哪個鄉鎮?」龐清問道。
「清水鎮。」
「清水鎮?」龐清叫起來,「清水鎮上聽說還有保留完整的商墓,是不是?」
「沒有墓,只是一些碑,也是後來做的。」陳芒說道。
「嗯,下次我去找你,說不定還能在一些農家碰到什麼好東西呢!」龐清說道,「今天怎麼來這裏了?不用上班?」
「今天是臘月29,放假了。」陳芒一邊喝水一邊看着龐清,大半年沒見了,他還是老樣子,長頭髮,戴個鴨舌帽,一年四季脖子裏圍一條棉布圍巾。
「嗯,放假了啊。好,那中午一起去吃個飯?」龐清興奮起來,長滿絡腮鬍的臉上微微透出一點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