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薄玉煙有那顆痣。
天生的痣,和點上去的,明顯是不同的。
「姨太太,我給你點胭脂吧?」白少潼笑嘻嘻地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毛筆和胭脂。
小孩子的眼裏滿是思念。
梁語嫣心裏不太舒服當個替身,卻不忍心拒絕一個小孩對母親的思念,便點點頭,收拾好心情,笑道:「見了你母親的畫像,我才知道什麼叫做天生麗質。我這個冒牌貨,難及你母親萬一。」
她說的是真心話,有了那顆痣,同樣的臉更生動妍麗,添了一分莊嚴。那份高華的氣質,她真的比不上。
「當然!我母親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子!」白少潼自豪地挺起小胸膛。
梁語嫣笑笑,捏捏他的臉,引起小孩的不滿抱怨,兩人笑着鬧着終於畫好眉心痣。
白少潼認真地看着她,看她一眼,再去看畫一眼,漸漸的,眼中有淚光浮動,很快他咽下了眼淚,跪坐在梁語嫣的雙腿上,害羞地親了一下她的臉。
梁語嫣拍拍他的小肩膀:「小少爺是個小男子漢。」
小男孩終於笑逐顏開,悲傷思念的情緒一掃而光。
他認真收好畫,放進長盒。
梁語嫣聞了聞,確定長盒裏的綢緞軟墊上灑了香水,味道最濃,沾染到了畫上和照片上,那味道正是薰衣草的香味。難怪白少潼曾認真交代她,要用薰衣草味的香水,要一直用,而且永遠不會膩味。
大概在他眼裏,那個記憶中想不起來的母親,就是這個味道吧。
所以,那是他心裏母親的味道。
梁語嫣鼻子尖有點酸澀,正要說什麼,大妮兒跑了出來,手裏捏着一張照片,歡快地笑道:「小姐!這是四年前,你在東洋拍的照片!小少爺你也看看,我們小姐跟你娘親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梁語嫣意外極了:「你留了我的照片?」
「是我們離開上海的時候,葉晏少爺讓我收拾東西,我偷偷貼身藏了一張。」大妮兒傻乎乎地笑道。
梁語嫣感受到她一片真心,心裏一暖,揉揉她的頭,接了照片一瞧,當真是十分相似,可以清晰地分辨出,照片裏的阮叢秋沒有那顆痣。
白少潼靠着梁語嫣的肩膀,見了這照片,大呼神奇,拿出自己的照片一對比,明眼人還是能分辨出一點不同,薄玉煙明顯比阮叢秋要胖一些。
梁語嫣翻過照片背面,當真巧了,薄玉煙的照片也是在四年前拍攝的,想必那時候她生產白少潼才一兩年,體型才會略微發福,不過這一點不妨礙她的美貌。
大妮兒指着照片興奮地介紹:「你們看,這就是東洋最出名的山,我忘了叫什麼了。這是他們的房子,跟我們的房子有點像,但是又不一樣。」
梁語嫣嘴角一動,想說那是富士山,突然瞥到巧兒思考着什麼的臉,話到舌尖一轉,又咽了回去:「是跟我們的房子不一樣,可惜再沒機會親自去看了。」
「小姐想去,以後可以和少帥一起去啊!」大妮兒笑。
梁語嫣搖搖頭,神色有些淡。
身為這個時代的人,別人如何不管,但她是不會去那裏的。
她突然有些好奇,阮叢秋一個地頭蛇的女兒,怎麼會選擇獨身,千里迢迢去日本。
不過轉念一想,既然她琴棋書畫都擅長,國內沒什麼可學了,去西洋又太遠,路上不確定因素太多,自然去日本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梁語嫣就放下了。
暖宿居一片笑聲,疊榴園卻和以前的日子一樣,安安靜靜,仿佛這裏是一座無人居住的樹林。
「姨太太,吃些飯吧,怎麼又不吃了呢?那阮氏惱人,您何必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錦繡苦口婆心。
「我真吃不下,你這個丫頭太吵了,算了,扶我去望江亭坐坐吧。」湯景翠的神情十分疲倦,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
錦繡十分擔心,見她肯起來,總算略略鬆一口氣,心想,這阮氏,跟她們家姨太太是天生的對頭,一聽說那阮氏,她家姨太太就吃不下飯。
真是邪了門了!
偏今天自家姨太太吃了大虧,大帥不回來安慰不說,還躲在軍營里稱忙。忙什麼?整個軍營都被少帥治得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