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映月小魔境的後山走出,是一條荒蕪枯萎的草道,草道兩邊,青霜蔓延。
往前抬頭,大紅的頭簾輕輕揚起又落下。
走過了大殿的後門,四周便不再寒冷,甚至有了那麼一絲的溫暖。
古老的毛毯鋪墊,四周的殿柱恢弘而立,殿柱上雕篆着古老的凶獸,有捶胸昂首的白猿,盤旋蝸居的青龍,收斂雙翅的朱雀,俯低脊樑的白虎......
一共十根殿柱,九根雕篆了兇悍狠戾的遠古聖獸,仔細去看,一根又一根殿柱,連接映月小魔境,像是為這處小世界,提供着無窮無盡的支持。
若此處是世間最大的牢獄,那麼牢獄裏,究竟關押了什麼?
《山海經》上的十大凶獸,每一隻皆有魂魄上位。
唯獨缺一。
大夏龍雀。
裹着一身大紅風雪的女子,足尖懸浮在空中,面色淡漠,單手負後,單手抬起,指尖繚繞輕微光芒。
她的掌心,有一隻袖珍小雀,憤怒嘶吼,與身軀不成比例的巨大羽翼,在五指之間來回刮擦,魂海沸騰,刀氣肆虐。
銀城城主漠然視之,輕輕翻轉五指,便將這隻小雀壓在手心,不得動彈。
她負在身後的那一隻手,五指之上纏繞風雪細繩,青霜蔓延,細繩繃直,那端繫着一位鳳冠霞帔的曼妙女子,雙手捆縛在繩頭,被人牽行而走,偶爾蓋頭揚起,露出那張微惘而痛苦的面容,兩行淚水無論如何以元力擦拭,都遮掩不住從眼眶中潺潺而下的淒涼模樣。
銀城城主並沒有理會身後女子的慘澹哭相。
她緩慢懸浮至大殿上唯一缺漏的古柱,輕聲喃喃道:「映月小魔境千百年來的積澱,一整座世間輪迴的強大魂魄,都囚困在這裏。山海經上的十大凶......只差你一個了。」
女子城主的眼眸里一片漆黑,如是永夜般沒有盡頭,看不出絲毫喜怒哀樂,她緩慢將掌心對準古柱,掌心的小雀被死死抵在柱身之上,發出嗤然灼燙般的聲響,伴隨而起的還有痛苦的嘶鳴。
「小魔境裏,一千九百七十二人,一千九百七十二盞香火,每一盞香火,都將成為我的助力。」
「天相,魂力,元力......我都將登頂!」
女子的眼中,一抹狠戾之色閃逝,她望向眼前的大殿古柱,山海經上的四聖,以及包括四聖在內的十凶,若是全都列在柱上,這般浩瀚的力量,將直接助自己突破大宗師境界。
「太虛相」,可以完美的接納這些力量,成就十凶合一的法身。
自己等了如此之久,培養弦果,栽培弟子,贈送功法,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十凶之間,相差一個,缺少一個,都是天差地別。
如今功成圓滿!
她的掌心發力,砰然的火焰從這根殿柱之上濺開,那隻痛苦不堪的龍雀魂魄雙翼收斂,蜷縮而起,半個身子都被按入殿柱當中。
整座大殿,風雪大作,其餘九根殿柱上的凶獸,開始了輕微的扭動,虎嘯龍吟壓抑而起,雪白的豹尾輕輕拍打在地,砸碎結霜的雪晶。
只是下一剎那,風雪銀城城主的眉頭,便難看的蹙起。
那隻半個身子都按死在殿柱之上的小雀,無論如何,不肯再融入分毫。
原本幾乎要躍下殿柱的十凶之一的豹子,剛剛動作輕柔的探出一足,便重新被巨力拉扯而回。
大殿風雪驟停。
銀城城主面色不善,扭頭望向自己身後。
由風雪長繩栓系的那個女子,自怨自艾般以淚洗面,在自己看來,這副模樣實在是卑賤到了極點,明明早已被弦果剝奪了魂魄,卻偏偏不肯放棄那縷念想。
「你不肯死心,是因為今天有人替你搶親?」
她尖聲笑了笑,重新將視線投向映月小魔境之外。
銀城城主冷笑一聲,道:「那我便讓你死心!」
她向前掠去,身後的風雪長繩倏忽繃緊,拉得那個女子足尖踉蹌,摔倒在地,不管不顧,繼續前掠,帶着她一片狼狽,而又悽慘,跌跌撞撞。
直至銀城與小魔境的交接口,一片光幕涌動。
「你看清楚!」
「這些來搶親的,蘇家的,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