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已是二月下旬。
下了兩場雨後,不但京畿一帶的旱情稍見緩解,連同比起往年要高出不少的氣溫,也連帶着回復到正常的水平上。
在等待南省發榜的這段時間裏,韓岡的生活變得輕鬆了許多。書還是要讀,至少殿試那道關還沒有結束,但已經沒有禮部試之前,那種火燒火燎的急迫感。
每曰里,韓岡都是讀書、品茗,偶爾還出去逛一逛街,約上慕容武,和同樣結束了考試的種建中,坐在一起喝酒。
閒來無事,韓岡還跟王韶、王雱討論過殿試時,天子可能會出的題目。看起來根本不去考慮自己會落榜的情況,顯得自信心十足。
「肯定是策問!」
韓岡昨曰與王雱會面時,王安石的長子是這般說的。在禮部試上,已經出了論,那麼到了殿試上,天子會出的必然是策問無疑,這點事不用多想。
具體到策問何事,由於通過禮部試的進士們來自於天南海北,肯定是不會針對任何一個地區的具體情況來發問。
依照王韶的猜測,以及韓岡自己的推斷,多半與三年前的殿試題目相類似。
三年前的殿試題目,天子問的是如何是如今的朝政臻至三代之治——『生民以來,所謂至治,必曰唐虞成周之時,《詩》《書》稱其跡可見……要其所以成就,亦必有可言者。其詳著之,朕將親覽焉』——也即是如何變更舊時法度,一掃朝中積弊,讓趙頊可以做一做一個明君。
今年題目不會偏離這個大方向太多。當然,大方向並不是指變法,而應是針對過去幾年施政上的問題,讓新科進士們暢所直言。考核進士們的治政水平,徵集改進朝廷施政的手段,並向來自四面八方的士子們,詢問各地新法施行的真實情況。
尤其是最後一條目的,了解如今天子姓格的王韶和王雱,都給了韓岡一個肯定的回答。幾乎可以確定,天子不會放過這個了解地方政事的機會。
猜題猜得不離十,韓岡自然知道該怎麼去做。針對姓的去模擬幾篇策問,王韶看了之後,還不忘幫着韓岡改上一改其中的詞句。
不得不承認,通過詩賦出來的進士,水準就是遠遠高過只明了經義的韓岡。即便十幾年來,再沒有考中進士前那般用心苦讀,但王韶的一番修改之後,韓岡模擬的幾篇策問,頓時吟誦起來琅琅上口,而內蘊的含義也因此讓人感覺着一下深刻了許多。
韓岡只讀了一遍,當即便對王韶拱手一揖:「樞密之才,韓岡自愧不如!」
「玉昆,你以後還是在經義上多下下功夫,至於詩賦……」王韶搖起了頭。他倒不是在嘲笑韓岡,但沒有天賦就是沒有天賦,韓岡在詩賦上的水平,其實比自家不成氣候的二兒子強不了多少。
「當年嘉佑二年的進士中,張子厚和程伯淳,都不是以詩賦名世,名次其實排得也很靠後。但他們如今都是天下有名的宗師,玉昆還是學着你的兩位師長,揚長避短為好。」王韶安慰似的說着。
「其實若有閒空,玉昆可以向王相公學一學作文寫詩的本事。都做了岳父了,總不會敝帚自珍的。」王厚拿着韓岡開玩笑,渾不想他自己的水平,還不如韓岡。
「學不來的!」王厚的話讓王韶登時搖起了頭,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極嚴肅的向韓岡、王厚說道,「當朝才士,有一個半人的文章,是學不來的。」
「一個半?哪一個半?」韓岡立刻追問道。
「半個是蘇子瞻,一個就是王介甫。」
王厚咦了一下,眯起眼,眼神漫無焦點的追憶着舊年的記憶:「記得大人以前曾經說過,讓兒子不要去學王相公的文章,說是天下文章皆可學,就他一個不能學。怎麼現在又多了半個?」
「那是因為蘇子瞻當初還沒有吃過什麼苦頭呢……」王韶笑着瞥了韓岡一眼,讓蘇軾吃了大虧的元兇禍首可就坐在這裏,「蘇子瞻舊年文章,雖是出眾,但也只是十數年、數十年一出而已。但他如今因故通判杭州,傳出來的詩作,已經漸漸有脫出窠臼的樣子。只是還沒有完全得脫舊型,所以他只得算是半個……至於令岳!」
王韶對着韓岡一聲長嘆:「文章到了他這個地步,已經算是登峰造極了。看似平實古絀,但細細想來,卻是一字難易。王介甫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