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章元(二)
明菲笑了笑:「好吧。//無彈窗更新快//其實她是說,當年那位紅姑娘是她送上的路。我想着,肯定是有話要同你講,所以就替她補充了。」
龔遠和噎了噎,轉身去端茶,背對着她道:「紅姑娘,其實是叫紅梅,是從前伺候我的丫鬟,後來犯了錯,被賣了。」
「哦。」明菲拍拍手,「她說得我以為人死了一般。」
龔遠和沒吭氣。
明菲也就不再問,洗手包了封厚厚的冥紙,放在無主孤魂那一堆裏面,龔遠和見了,默默摸了摸她的頭。
第二日早上,朱姨娘果然由龔遠科陪着過來了,明菲把龔遠和的原話傳到,朱姨娘有些失神,搖頭輕輕嘆了口氣:「大*奶,既然這事兒你們不好出面,我也就不勉強了。但若是哪一日,大爺和大*奶有解不開的難題時,別忘了來尋我。我能幫上忙的一定會幫忙。」
明菲要準備晚上的飯食,忙着送她出門:「一定,一定。」走至垂花門處,朱姨娘回頭望着明菲無限悲憫的一笑,笑得金簪渾身難受:「大*奶,她笑得忒可惡!」
欲擒故縱罷了,見怪不怪其怪自敗。明菲根本不理睬她,指揮人將一套貴重的粉彩菊花牡丹紋碗碟取出洗淨備用,親自去廚房裏檢查了一遍晚上要用的食材,只等龔遠和帶人回家開飯。
傍晚時分,龔遠和果然領了個矮矮瘦瘦,膚色黝黑,穿團花紗袍,留短髭的年男子來家。那年男子隨身帶兩個夥伴,俱是人高馬大,雖然穿得講究精緻,舉手投足間也頗為有禮,卻怎麼也掩蓋不了滿臉的風霜之色和銳利的眼神,反觀那年男子,卻是一團和氣。
龔遠和將明菲領過去,指着那年男子認真道:「這是鄧關大哥,是我們這片數一數二的大茶商,住在撫鳴,收了夏茶要從這裏的碼頭沿江北上,我托他沿途照料母親他們。你吩咐下人,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那鄧關笑道:「和弟太過客氣,當心唬着弟妹。」
明菲心豁然。且不說陳氏等人要仰仗這些人千里迢迢遠去登州,就憑這聲和弟,也足見此人與龔遠和關係非同一般。於是上前認真行了禮,親手奉茶,那鄧關雖說嘴裏客氣,卻也不曾見真客氣,而跟了他來的兩個大漢卻是萬分拘束。
鄧關笑指着一個鼻子上有幾粒白麻子的漢子道:「這是雙福,是我二弟。」又指另一個鷹鈎鼻的,「這是三弟,叫雙壽。」
這樣的名字,約莫是隨從,而不是什麼兄弟吧?明菲不知為何一個茶商,帶兩個隨從出門做客,卻要如此遮遮掩掩。也不多問,笑着上前行禮,雙福與雙壽俱是頭也不敢抬,低着頭拱了拱手就算了事,鄧關笑道:「弟妹辛苦。不必管我們這群大老粗。」
明菲看向龔遠和,見龔遠和朝她微微點頭,便告辭退下,讓薛明貴、洗萃、白露、丹霞在一旁好生伺候不提。
明菲閒來無事,將龔遠和一件快要完工的秋衣拿出來細細縫上,縫到一半,白露臉色慘白地走進來:「奶奶……」
花婆子見她臉色不好看,唬了一條:「你這是怎麼了?」
白露顫聲道:「那位叫雙福的爺真粗魯,酒喝到一半,盯着丹霞看,藉機摸奴婢的手不說,還從腰間掏出一堆刀來,雙壽打碎了***好碗碟。」
金簪奇道:「什麼一堆刀?」
「約莫是有些醉了。」白露的臉有些紅,伸出手指比劃:「就是這麼大小的一些小刀子,有十好幾把,不是一堆刀子是什麼?」
明菲皺起眉頭:「大爺怎麼說?」
「大爺什麼也沒說,只叫我們倆回來伺候您,叫洗萃上去斟酒。那位鄧爺踢了那雙福一腳,雙福才將刀收起了。」
「那你們就聽他的,不必再去前面。」
花婆子拉着明菲的手道:「奶奶,假如果如白露所說,這幾人只怕不是好人。您要勸勸大爺,莫和這些人來往,以免惹出些麻煩才是。」
明菲笑道:「媽媽,什麼才叫好人?一個人,在別人眼看着壞,在他親朋好友眼看着興許就是好人;我們看着是好人的,別人也許就覺得他壞透了。既然大爺敢領回家來,還叫我去見。他就一定有分寸。」就像她和龔遠和,是不是好人?不算是。是不是壞人?也不算是,誰又說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