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來不把「報復」兩個字掛在嘴上,但是,冉習習的心裏卻是難以釋懷。
要不然,她在回家的路上也不會忍不住豎起耳朵,聽着戰行川的電話,腦子裏甚至幻想出了要幫助律擎寰對付他的念頭來。
又等了片刻,兩個人都是沉默的。
冉習習屏住呼吸,希望戰行川能夠把他的皮帶系好,但他卻只是挨着她站着,一動不動,薄唇依舊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臉頰和耳畔。
她忍不住喘息着,把臉扭到一旁,盡力把身體向後縮,緊緊地貼着高大的書架。
如果換成是別的女人,戰行川恐怕會懷疑,她這是在欲擒故縱,或者玩着若即若離的把戲。可因為這個人是她,他非常肯定地知道,她真的是對自己避之不及。
他伸出兩隻手,一左一右地禁錮着冉習習的腰身,微微嘆息:「你不會是真的要我去死吧,刁氏我還給你,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能說出這些,對於戰行川來說,已經實屬不易。他是屬貔貅的,只進不出,如今卻肯對她說,把公司還給她,自然也是下了一番決心。
冉習習掙扎着,好像沒聽見一樣,她狠狠閉上眼睛,握起拳頭就朝他的下巴和胸膛飛快地砸去。
一邊砸,她還一邊罵:「那本來就不是你的,是你用各種不入流的手段奪走的。什麼叫做你還給我,你搶了別人的東西,然後再去談條件嗎,你根本就是無恥至極。」
罵完,冉習習一口氣把戰行川當年賄賂了那個副局長的事情也抖落出來,他聽完,臉上白了一白,似乎沒有料到她已經全都知道了。
果然是一念之差,釀成大錯。
從前,孔妙妙就曾經勸過他,不要趕盡殺絕,可是戰行川不聽,總覺得不切斷她娘家的經濟來源,她就不會乖乖聽自己的。再加上,他也很鄙視刁成羲的已經老套過時的管理理念,認為刁氏被吞併是遲早的事情,與其被別人吃掉這口肉,不如自己來吃。
「所以呢,你就打算讓律擎寰來幫你對付我嗎,你在利用他,就好像我利用你一樣。」
戰行川毫不留情地戳中冉習習的心事。
她一頓,拳頭無力地垂下。
律擎寰對她好,她知道,可大家都已經不是青蔥少年少女,對於成年人來說,任何一份感情之中,都不可能毫無條件。試想,假如她現在真的一無所有,不停地拖他的後腿,他還會像現在這麼義無反顧嗎,也許不會。
兩個人可以一見鍾情,但真正相處下來,還是需要相互扶持。
見冉習習不說話了,戰行川沒有急着去繼續逼問,他只是更緊地抱緊她,幾乎要讓她的雙腳離開地面了。不能腳踏實地的感覺令她覺得很不安,可是,任憑她怎麼推搡,依舊推不開他的雙臂。
在商場上見過太多難纏的對手,此刻,戰行川在面對冉習習的時候,依舊能夠抓住她的情緒和語言上的漏洞,乘勝出擊。
「你和律擎寰沒有什麼,我和虞幼薇也沒有什麼。是你逼着我去直面事實,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年少時候許下的承諾,沒有人想去故意違背,可是做不到的就讓它過去吧,我承認是我做不到照顧她一輩子,只能祝福她遇到那個能照顧她一輩子的人。」
他低低地說。
他用了那麼久那麼久才明白了一個道理,他想要照顧的人,從來都不是虞幼薇,而是當年幼小的自己。
因為父母的忽視,戰行川早熟得很,然而,早熟不代表強大,思想上的早熟和身體上的幼小反而成了一對相互仇視的敵人。當他在長大之後,無意間遇到了同樣無助的虞幼薇,就把當年的自己投射到了她的身上。
因為一個人默默地長大,他非常希望能夠被拯救,然而沒有那樣的人出現。
他想充當拯救她的人,就好像有人曾經拯救了自己。
所以,他對她的愛,是一種對自己的愛,這也是為什麼和虞幼薇在一起的時候,戰行川很少對她產生性的**的根本原因。
冉習習猶如一隻縮起爪子來的貓,她皺着眉頭,腦子裏有點兒亂。
這麼複雜的心路歷程,她不懂,只能試着咀嚼戰行川剛才說的那些話,心裏仍是一知半解的。
「你因為我和她在一起而心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