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睿珏趴在地上,吃力地揚起頭。
他有點兒委屈,因為戰行川剛剛大聲吼了一句,語氣很不好,好像是在發火。
而且,他看見冉習習的一雙眼睛紅紅的,兩側臉頰紅紅的,脖子紅紅的,胸前也紅紅的,東一片西一片,似乎被什麼東西咬得發紅。
戰睿珏有點兒發懵,看看冉習習,又看看戰行川。
忽然間,他明白過來了:爸爸剛才在咬可憐的習習。爸爸在欺負人。習習打不過爸爸,被他咬得渾身是傷,所以哭得一雙眼睛紅紅的,變成小白兔。
要是自己沒有及時衝進書房,他最愛的習習可能就要被爸爸給咬死了。
這個認知顯然把戰睿珏給氣壞了,他手腳並用地從地板上爬起來,站穩之後,只見他把自己的兩隻手臂向後伸直,把頭向前一頂,直直地朝着然行川沖了過去。
戰行川正在低頭扣着皮帶,不料,戰睿珏已經用腦袋狠狠地撞上了他。
不僅如此,他還一邊頂,一邊狂吼:「打你。打你。」
冉習習剛把衣服穿好,一回身就看見這麼恐怖的一幕,戰睿珏一邊用頭撞人,一邊口中狂呼不止。
她嚇傻了,不明白孩子到底受了什麼刺激,居然又一次去打戰行川,而且還破天荒地張開嘴說話了。而且,戰睿珏說的是「打你」,別看才只有區區兩個字,卻是有謂語有賓語,意義豐富,和那種小孩子剛冒話時候說的「爸爸媽媽」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不只是冉習習被嚇到了,戰行川更是被嚇得連連後退。
太可怕了,兒子這輩子和自己說的完完整整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要打他。。
正在愣神的功夫,戰睿珏已經偷襲得手,硬硬的小腦袋連連撞到戰行川的大腿上,他還一把抱住面前的大腿,把嘴張大,露出白白的小牙齒,就要咬人。
他的想法很簡單:戰行川咬冉習習,那他就咬戰行川。
「反了你了。」
戰行川終於明白過來,戰睿珏這不是在跟自己撒嬌,分明就是在為冉習習出頭呢。
他一把提起戰睿珏的衣領,將他拎在手裏,讓小傢伙不得不與自己對視着。
「你剛才說什麼。」
壓下心頭的驚訝和狂喜,戰行川沉聲問道。
戰睿珏知道自己已經露餡兒了,倔強地把臉扭到一邊,向冉習習求助,對着她拼命眨眼睛。
「把頭轉過來,看着我。你是不是會說話。」
戰行川有一種預感,覺得自己好像被兒子耍了一樣。這個小東西的智力發育沒有問題,醫生反覆做了很多次檢查,都束手無策,最後只能告訴他,可能是心理因素。現在看來,根本就是狗屁的心理因素,戰睿珏故意不說話的。也許,他一個人在兒童房的時候,關上門,模仿着大人的語氣,還有電視裏演的,自言自語說得很開心呢。
「你把他放下來,你會勒到他的。」
冉習習見戰睿珏在半空中左晃晃,右晃晃,像只貓仔一樣,急忙衝過去,一把將他托在手中,以免他被勒得難受。
見大靠山來了,戰睿珏頓時鎮定了下來,不僅不慌了,還伸出手,主動要抱。
「勒。我現在恨不得勒死他。你讓他自己說,最近一年多以來,我帶他去過多少次醫院。為他我愁得整夜整夜睡不好,早上一洗頭,滿地都是頭髮。你想想看,香港的心理醫生有多難約。我托關係約了兩次,帶他去了香港接受治療,還不是什麼用都沒有。原來不是人家學藝不精,是你的牙關太緊。戰睿珏,你告訴我,你這麼倔,從小不聽話,到底像誰。」
面對戰行川的質問,戰睿珏把小臉蛋繃緊,嘴也抿得嚴嚴實實的,一副打死也不說的樣子。
他或許沒有其他意思,可冉習習的臉皮卻有點兒發燒。
因為,小的時候,冉天澤就總說她倔,不聽話,這些話簡直太耳熟了,似曾相識的感覺。
見她面露尷尬,戰行川忍不住朝着冉習習看了一眼。
這一看,他發現了一個更大的問題,為什麼自己以前總覺得戰睿珏抿嘴的時候超級像自己,現在有冉習習在旁邊一對比,他才愕然地驚覺,其實也很像她。。
「你看我做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