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心包切開引流

    心臟減壓最早見於17世紀,一位名叫里奧拉納斯的外科醫生選擇從正面切開心包。為此他不僅需要用小刀切開病人的皮膚,還需要給胸骨打孔,步驟異常繁瑣。

    但因為沒有麻醉,手術過程很快就完成了。

    結局如何已不可考,唯一明確的是給心臟減壓的手術就這麼流傳了下來。即使出現了創傷更小的經皮穿刺術,切開減壓也能以心包壓塞最後處理手段的姿態,出現在外科治療的項目之中。

    甚至在20世紀早期,心包切開引流因為視野暴露全面等問題,安全性要高於經皮盲穿的心包穿刺。這種情況直到影像學崛起,並成為外科重要支撐後才得以改善。

    但如此有效的心包切開引流術並不是常規手術,真正願意做這個手術的外科醫生非常少。

    主要原因為兩點。

    第一點在於極少人了解的外傷時血液的凝固機制。

    血液經心臟破口外溢到心包腔內,立刻就會啟動凝血程序,不需要太久就能形成一團凝固的血凝塊。而對於這一過程的發現和確定,則是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

    從1842年發現血小板後,生理學家們前赴後繼用了百年時間陸續發現纖維蛋白、纖維蛋白原、凝血酶、凝血酶原【1】

    醫學是一個由多種知識堆積而成的學科,看似內外科之間有很大的差別,但任何一個分支的發展都受限於整體知識的發展水平。

    1866年的奧地利自然沒人理解血液為什麼會凝固,也沒人知道血液什麼時候會凝固。能了解症狀並診斷心包積液的醫生雖然有,但數量極為有限,而敢於在診斷之後執行穿刺手術的人就更少了。

    如果在穿刺之後發現沒能回抽出血液,那所有人都會選擇放棄。

    他們會像剛才那些外科醫生那樣質疑自己的判斷,以為傷員並沒有出現心包壓塞。即使診斷明確,他們也會質疑自己的穿刺技術,認為沒能穿刺出血液是刺入的位置不對。

    第二點在於心臟手術的禁忌性。

    就算再權威的外科醫生都得承認,心臟外傷存活的可能性非常小。即使勉強給心臟做了手術,也會引發一系列問題,比如術中大出血和難以預防的術後嚴重併發症。

    而術後的出血本身也有可能形成新的心包積液,讓手術成為無用功。

    所以,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裏,給心包做切開手術被認為是一件愚蠢的選擇,這種主流看法左右着外科醫生的決定。卡維現在都不需要回維也納,手術室里就能聽到類似的反對聲音。

    「你要給心包做引流?這真的合適麼?」

    「心臟可不是腹腔,切開心包會帶來難以預估的風險。」

    這些還只是小打小鬧,真正讓卡維覺得麻煩的還是比爾羅特。

    這位虔誠的奧地利天主教徒就和神聖羅馬帝國皇室一樣,對心臟有着極其特殊的信仰:「心臟是人的靈魂居所,在心臟上動手術室對外科藝術的褻瀆!」

    卡維:???


    「我不是第一個切開心包腔的外科醫生。從16-17世紀開始,就已經陸續有醫生這麼幹過了。」卡維站在手術台邊,一邊確認生命體徵一邊尋找手術切口位置,「褻瀆就褻瀆吧,只要傷員能活下去就行。」

    「不!你不懂!」比爾羅特勸道,「那些企圖在心臟上做手術的外科醫生,最後都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你可以去翻翻醫學史,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沒能留下名字。」

    「我對能不能留下名字沒興趣。」卡維說道,「手術有跡可循,並且對傷員有益,我自然要試一試!」

    比爾羅特長嘆了口氣,心中滿是無奈。要是放在四個月前,他或許還能用外科學院副院長的身份和對外科手術的自信,和卡維據理力爭,但現在他已經失去了這麼做的底氣,只能站在一旁直搖頭。

    他的退卻並沒有改變周圍醫生的態度,在比爾羅特的帶頭下,其他反對聲音漸起。不過他們並沒有從玄學角度考慮,而是站在了更為理性的角度思考問題:

    「即使有跡可循也非常危險!」

    「現在傷員的生命體徵並不危急,而且在麻醉之前他意識也算清醒,這應該不是心臟手術的指征吧?」

    「但心包壓塞的診斷沒問題。」卡維仍在解釋,「不管怎麼說,我需要打開他的心包,去掉積壓在心包腔里的血凝塊。」

    「有沒有可能,我只是說可能,心包壓塞可以自行緩解?血凝塊可能會被自行吸收掉,之前已經有生理學家做過解釋。換個角度考慮,那些接受了手術的病人或者傷員,都沒有好結果,不如選擇內科方向的保守治療。」

    「他們手術後的結果不好,那是因為病人情況太過嚴重。而且手術沒有做好消毒工作,死因並非手術本身,而是術後引起的嚴重化膿性心包炎。」

    「可一旦手術失敗.」

    卡維回頭看向那幾位還在勸他罷手的醫生:「我已經決定了。」

    他從來不是一個喜歡解釋的人,尤其在下了決定之後,解釋無非是幫助對方進一步接受事實罷了。可要是對方堅持不接受,那卡維也會選擇放棄解釋。

    自從當上外急主任後他就變得越發頑固,除非有家屬出面叫停,否則決定好的手術沒人能攔下。

    現在他的權力空前高漲,早就對這些建議失去了耐心。況且羅熱里尼的情況本來就特殊,能堅持到現在的心臟火器傷極其稀少,其中運氣佔了很大的比重,如果放棄,下次想要遇到這樣的傷員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

    診斷明確,傷口應該位於左心室,從傷情發展的速度來看破口並不大,傷員的症狀越來越明顯,生命體徵卻相對穩定,又在後勤準備最好的奧爾米茨要塞總醫院.

    按照現代軍事醫學的做法,這樣的傷員應該第一時間開胸做心包切開+心臟修補。

    卡維也是這麼考慮的。

    但.

    卡維也是人,能力再強也不可能超出正常外科醫生的極限。作為人,想要做到每個決定都正確是不可能的。

    所以為了追求完美,他每次在正式確定手術方案之前都會再三考慮所有條件。雖然卡維本人覺得自己是出於安全考慮,重新審視了手術方案的正確性和成功率,但其實周圍的聲音早已潛移默化地改變了他的想法。

    在用先進一百多年的外科技術來主導手術之前,卡維需要考慮許多別的因素。比如現在糟糕的手術室環境、自己並不算太熟練的心胸外技術、周圍那些毫無心胸外經驗的助手們。

    此外,術中不穩定的麻醉,子彈彈道最後停留的位置,心臟破裂情況是否嚴重等等也是需要重點考慮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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