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流行一種說法,說是拼爹拼臉的時代,可封建社會才更加的拼爹拼臉,中國古代的科舉也存在暗箱操作等種種潛規則,但總算是寒門眼中攀爬權力金字塔的一條捷徑,只是卡拉迪亞可沒有這一套。正所謂亂世用重典,古人的律法或者說是代代相傳的習俗規範,所囊括的範圍十分廣泛,細到了生產生活的各個方面,講究的是勿謂言之不預以及殺一儆百,以現代人眼光來看可謂毫無自由。可實際上,在生存的壓力面前,為了得到群體的庇護,大部分的人都選擇了接受,甚至自發的去進行維護。
結束與弗萊特的交談後,貝琳達的思路被打開片新的天地,利用領民對岑達爾家族統治的認可,將來自不同地域的移民融合成一個新的民族——禪達人。這並非沒有先例,岑達爾私軍的家眷就已完成這種轉變,他們追隨岑達爾家族後落戶禪達,子孫輩生於斯長於斯,對禪達的一切習以為常,再去審視周邊的領地時心中常自豪不已。而被利益與禪達捆綁在一起的議會成員和市民也正在轉化過程中,貝琳達自己就是其中之一,她的目的是為贏得伯爵看重,但總歸是希望禪達能持續的繁榮穩定。她親自向阿拉西斯二世匯報,數個鐘頭後一個名為「禪達意志」的計劃便被敲定,但阿拉西斯二世之前一系列的謀劃落定就在演武這幾天了,沒有工夫再去分心旁顧。於是她按照吩咐找上了治安官哈瑞克,其實阿拉西斯二世也是想儘量支開哈瑞克的注意力,免得最後關頭出岔子。
兩頭牛拉着一輛開放式的四輪大車正駛往農兵營地,兩側欄杆向外傾斜,將碼放好的糧食夾在當中,伯爵的旗子綁在車夫一側的欄杆上。趕車的是年輕的馬夫斯特朗,他旁邊坐着哈瑞克委派來的警衛斯塔羅斯,由於長輩在「鐵柵連隊」時期結下的同袍之誼,他們之間也很是熟稔。弗萊特坐在車尾,手挽着車欄背靠糧袋,小腿懸空晃蕩着出神,他不知道該如何說服營地中的同伴,他們能否接受他為伯爵效力的舉動?
「禪達意志」得到了哈瑞克的全力支持,這有利於領內秩序的穩定,他迅速召集議會成員,大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通過了這一計劃。先簡單平整出土路將散步的移民聚落連通,只需少量錢糧便能僱傭村民,使他們的口糧得到保障,只要度過夏秋兩季,大多數臨時聚落的位置便會穩定下來。在每周徵稅的同時,加派遊方藝人進行宣傳,消除移民心中的疑慮。這樣無論是平亂還是剿匪都能減少軍隊浪費在行軍上的時間,還能增加村落間的交流,總之是利大於弊。
弗萊特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是錯,他在心中說服自己,理由是因為厭惡阿拉西斯二世不把底層人的命當回事的做法,可總有一個聲音冒出來指責他是出於私心。死在河灘上的那些農夫,他甚至不知道姓名,即便其中有同伴「小山」的兩個兄長,可對他來說也還是很陌生,沒什麼感覺。他真正在意的是,若非提前離開,死在河灘上的人中就會有他,這才是他對伯爵印象惡劣的根源。可他連自身溫飽都沒着落,只能被動的走一步算一步,與車前不知實情愉快閒聊的斯特朗和斯塔羅斯相比,他深知倚在背後的物資將是沾染許多人鮮血的買命錢的開端,努力壓制下良心上的不安,他只想先在這個世道活下去並且活出個模樣。
以確保演武慶典的運行為名,在阿拉西斯二世的命令下,農兵營地暫時被劃歸貝琳達的父親港務長加斯特指揮,他也是出自「鐵柵連隊」,但為人卻比較精明圓滑,通過女兒的裙帶關係運作成了油水豐厚的碼頭管理者。演武結束時的慶典上,伯爵會向平民免費供應麵包、酒水,包括農兵在內的平民充當起了快樂的搬運工,而弗萊特在內的五人眾加上斯特朗和斯塔羅斯則離開了喧囂的集市,前往為伯爵宣傳的第一站,「老好人」所在的村子比奇維爾。其實就是河灘村的意思,但以此命名的村子在卡拉迪亞不計其數,用卡拉德語中的上尤河灘村來形容又太過繁瑣,按照習慣人們一般會稱之為禪達的比奇維爾。
這是個位於尤河碼頭上游約三十里處淺灘的移民聚落,或者說是棚戶區,大多數勞力都以在碼頭和集鎮做工為生。由於亂石嶺對地質的影響,當地土壤以山里被水流帶到兩岸的碎石形成的砂壤為主,岸邊適宜耕種大麥的土地寥寥無幾,遠離水源的話又難以灌溉,與背風村一樣缺少提供畜力的大牲口。因為距離禪達較近,只有不到半天的路程,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