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市價寶釵授機宜·論詩詞文起認兄長
翌日瑧玉起來,換了騎裝,同黛玉一道省過賈母,便親送了妹妹至梨香院,薛蜨已在那裏候着了。因幾人年紀尚幼,無甚避諱之說,故黛玉上前同薛蜨見了禮。寶釵聞二人來了,也忙迎將出來,一徑攜了黛玉的手進去了,瑧玉自同薛蜨出城不提。
至寶釵屋裏,黛玉便往炕上坐了,因笑問道:「姨媽今兒怎麼不在?」寶釵道:「往別人家裏做客去了。那家又沒有女孩兒,我懶待去的,不如在這裏和你說話。」黛玉道:「可是呢,那裏二姐姐同三妹妹忙得甚麼似的,聽說把幾年前的賬本子都搬出來了,四妹妹又被東府里接了回去,就剩咱們兩個了。」寶釵道:「他們縱忙,也沒有常日忙的道理。過些日子這天也暖和了,那幾個也閒下來了,咱們再同他們去頑。」黛玉便嘆了一聲道:「雖如此說,只怕那幾個閒下來了,你又搬出去了。」寶釵笑道:「我且捨不得你,不搬出去呢。」黛玉越性拉着寶釵袖子道:「這可是你說的。若他日背信棄義,我斷然不饒你!」寶釵笑道:「才說你乖巧,這又作耗起來。如今方知你是個不可招惹的。」黛玉便上來呵他癢,兩人笑鬧一陣,忽聞丫鬟報說迎春同探春來了,忙起身相迎。只見他姊妹兩個攜着手兒笑嘻嘻地來了,彼此問過好,探春便道:「林姐姐,教我們好找,巴巴兒地去了老太太院裏,卻撲了一個空,聽雪雁說才知道,原來是到寶姐姐這裏頑來了。偏你們兩個聰明的好得甚麼似的,只不帶我們這些愚笨的頑了。」寶釵笑着把探春臉上一戳,道:「瞧他這嘴。你同二妹妹近日忙着管家,我們去煩你們,豈不沒眼色。」一面請進了屋裏,各自歸坐,迎春便正色道:「我們也不是為頑來的,乃是有一樁正事要同你們講。」二人便問端的,探春笑道:「近日我同二姐姐管家,想着為太太分憂,見這府里用項似有過費的,我們兩個又不知市價,故而來拜師父呢。」黛玉笑道:「你們不知道,難道我們就是知道的?」探春道:「縱姐姐不知道,薛大哥哥同林大哥哥難道不知道的?」寶釵見黛玉情狀,也順着他打趣道:「這話說得可沒道理了。你們捨不得勞煩自己哥哥,倒勞煩起親戚家來。」探春紅了臉道:「寶姐姐也打趣起人來!璉二哥哥近日在外面忙呢,要見一面也是不能的。寶二哥哥那裏更不中用,就拿賬冊子給他,只怕他還倒着看呢!」說得薛、林二人都笑了,寶釵因道:「也不是我們不告訴你,只是一家有一家的法度,究竟甚麼是費,誰也做不得准。你問你林姐姐,他是個積年管家的,我們兩個尚且不說這些,不過各自處置罷了。到時候多了少了的,沒得教人抱怨我們多管閒事。」迎春道:「寶妹妹且放心,我們再沒有去和旁人說的理,不過來問個章程罷了。」寶釵同黛玉對視一眼,黛玉便道:「這也罷了,改日我同哥哥說,讓我們這邊採買的人寫個單子來,悄悄地給你們送了去,你們只自己看了便了,只是別當真大刀闊斧整治起來。」探春便問端的,寶釵笑道:「須知『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只要過得去便罷了,若當真計較起來,誰還願領差事呢。」二春忙笑着謝過,黛玉悄對寶釵笑道:「偏你說來就文縐縐的,要我說,竟是『廚子不偷,五穀不收』。」寶釵亦悄笑道:「你少興頭些罷,這府里的廚子聽了,少不得背地裏罵你呢。」黛玉道:「你又不是廚子,我只說給你聽便了。他們要知道了,只有你說出去的。」探春笑道:「你們兩個說甚麼體己話呢?」寶釵道:「你林姐姐這張嘴,能說出甚麼好話來?不過是編排我呢。」探春聞言便不理論,幾人又頑笑一陣,探春惦着家中事務,便暗拉迎春,二人告辭回去。
那廂薛蜨同瑧玉至了莊子上,早有一幹家人牽來兩匹好馬。兩人上馬,縱馬往前,至一片空地上,見前方立着幾個箭靶,薛蜨往馬上取了弓箭,打馬飛馳起來。瑧玉勒馬在一旁看了,見他在馬上登定身形,拉弓如滿月,馳馬三趟,發箭九枝,箭箭不空,不由喝了一聲彩,心下怪道:「此子之態何以似怡賢至此!」薛蜨一行收了弓,便往瑧玉這邊來,笑道:「我是個粗人,於文字上平常,倒最愛弓馬騎射的。」瑧玉聞言心下轉了一轉,便道:「賢弟天資高卓,穎悟絕倫。如禮樂射御書數之屬,一經肄習,無不精妙入神,為人所莫及耳。」說罷,便細觀他面上神色。
這話不是旁的,正是雍正帝當年評
第十九回